当地时间1月29日,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MLS正式宣布,将迈阿密足球队的特许经营权授予贝克汉姆团队,这支球队也成为了MLS的第25支球队。但发布会上并未公布新球队的名称以及进入联盟的具体时间表。
不过,贝克汉姆对媒体表态,球队的目标是在2020赛季开始参赛,而新的球馆有望在2021年落成使用。MLS总裁唐·加伯(Don Garber)也表示,争取让迈阿密球队于2020年在一个过渡球馆中完成亮相。
获得准入牌照的城市还不止迈阿密一个,2017年12月下旬,MLS已经确认即将扩军田纳西州首府纳什维尔。而纳什维尔的MLS球队同样预计在2020年正式加入联盟,具体时间待定。纳什维尔是最早参与竞标MLS扩军的12个城市之一,它也在决选中击败辛辛那提、底特律、萨克拉门托拿下了扩军名额。
▲纳什维尔规划中的新球场
尽管具体合同条款没有透露,但大部分报道显示,MLS目前扩军的费用大约在1.5亿美金左右。去年11月,纳什维尔市政府通过了新的符合MLS标准的球场修建计划。据悉,新球场预计投资2.75亿美金、设有2.75万个座位。
为了加入MLS的这一刻,贝克汉姆等了太久。
在他当年签下的从西甲豪门皇马转会到洛杉矶银河的超级合同里,有一项条款如此描述:如果万人迷能够在这个联赛效力至少5年,那么他将获得从迈阿密成立一支足球队的许可,而参加联赛的费用为2500万美元。他最后在美国踢了整整6年。而那笔2500万的费用,虽然一度被看作是MLS的当权者从贝帅身上榨取的一份意外之财,但现在看来,却成为了贝克汉姆得以顺利进入MLS的超值筹码。从今年开始,任何想竞争扩军名额的城市所要付出的代价,是1亿5千万美金。
那么,是什么让MLS在短短的几年间呈现近乎直线的增值,以至于一张准入门票从2500万暴涨6倍达到了1.5亿?又是什么让这位万人迷不惜一切代价非要来到这片世人眼中的足球荒原千辛万苦进行拓荒?MLS,究竟有怎样非比寻常的吸引力呢?
美利坚的足球迷
时光闪回至1996年,MLS的第一个赛季。当时MLS仅有10支球队,而且每支球队的主场都略显寒酸,要么与一支非足球运动队分享,要么根本就不是为足球运动专门设计。但是,在1999年美国第一座专业足球场——哥伦布机员队主场麦普菲体育场——建成后,情况开始好转。2016赛季,MLS联盟总共20支球队中,13支球队的主场都为专业足球体育场。
2016赛季MLS常规赛,平均每场比赛能吸引21692名观众到场观赛,这个数字不仅打破了MLS自身的纪录,还超过了欧洲五大足球联赛中的意甲和法甲。显然,在关键市场扩充球队和比赛技术水平的提高,对吸引球迷到场观赛有重要影响。实际上,目前MLS平均观赛人数前三的球队(西雅图海湾人队、奥兰多城队、纽约城队)都不是联盟创始时期就有的球队,这充分证明了扩充球队对MLS观赛人数的增长有多么重要。更有意思的是,西雅图海湾人队自2009年进入联盟后就一直是现场观赛人数最多的球队,他们本赛季的主场比赛平均每场现场观众超过4.2万人。
在比赛转播版权方面,MLS与欧洲的足球联赛略有不同:MLS将其全国转播版权和美国足协(US Soccer Federation,即USSF)赛事版权打包出售,同时允许俱乐部向地方媒体出售各自球队的转播版权。在国家赛事层面上,MLS的版权打包策略可以说抬高了自身版权的价值,收视率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因为尽管美国足球迷仍然更喜欢外国的联赛,但当美国国家队对阵国外球队时,球迷们就会团结在一起收看比赛支持国家队。
MLS目前的转播合同是一份与3家转播商(福克斯、ESPN和Univision)共同签订的、为期8年的合同(2015年至2022年),有报道称这份合同每年价值超过9000万美元,比MLS上一份转播合同大得多。但与欧洲足球相比,MLS的这份转播合同仅仅略超荷兰足球甲级联赛的国内转播合同。从电视收视率方面来看,MLS与英超甚至墨西哥足球甲级联赛(Liga MX)相比,都还差的很远。
意识到在收视率上与其他联赛竞争难有胜算后,MLS另辟蹊径,在拉拢球迷到现场观赛上发力。培养球迷预约观赛的习惯,主动打造“Decision Day”(“决定日”,即常规赛最后一轮)和“Rivalry Week”(“对抗周”,即安排全部是德比大战的一周)这样具有噱头的比赛活动,这些都为联赛带来了额外的商机。
尽管MLS电视收视率较低,但依靠年轻多样的粉丝群体,MLS联盟作为整体还是对商业合作伙伴有很强的吸引力。从某种意义上说,MLS的商业图景与其他各大职业足球联赛非常不同,因此对于一些重大合同如球衣赞助合同,MLS是作为一个整体与品牌商进行谈判的。例如,阿迪达斯与MLS联盟签下8年赞助合同后,所有MLS球队都要穿着阿迪达斯的球衣。而且与其他联赛相反,MLS还会制定一些政策限制联盟中各球队自行开发市场,以保护联盟赞助商的权益。
在球队层面,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球迷数量与球队战绩并不完全成正比,这被四届MLS总冠军华盛顿特区联队寥寥无几的粉丝所证明。与之相对的是,纽约城FC和洛杉矶银河队这种来自纽约和洛杉矶大球市、阵中拥有国际明星的球队更受粉丝欢迎(当然,洛杉矶银河队拥有5座MLS总冠军奖杯)。
薪资结构和工资帽
美国其他职业体育赛事的薪资结构自然而然地对MLS产生了影响。与NFL和NBA一样,MLS也坚持着一个理念:确保联盟财政稳定。为了做到这一点,MLS没有升降级制度,同时设立球员工资帽,鼓励俱乐部更有效率地运营管理球队。
不过,尽管有明确的金额限制,但MLS工资帽并非铁板一块,球队可以通过一些特例超越工资帽的限制,例如,每队可以签下3个不受工资帽限制的“指定球员”。实际上,MLS俱乐部之间的贫富差距甚至与英超很接近,2014-15赛季切尔西球员薪金总额是伯恩利的7.4倍。
但是,MLS球员薪金的两极分化十分严重。工资最高的前20名MLS球员(20人的数量仅占MLS全部球员数量的5%),拿走了所有MLS所有球员薪水总和的43%。2017年底退役的巴西球星卡卡在效力于奥兰多城队时一个人的工资,高于MLS联盟20支球队中14支球队的全队薪水。
球员工资如此不均造成的结果是,球队在阵容上的投资并不像欧洲俱乐部那样精确地体现在球队战绩上。不能说球队在阵容上投资是没有效果的:12支闯进季后赛的球队球员薪金总额平均达到1000万美元,而没有进入季后赛的球队球员薪金总额平均仅为680万美元。
球队的扩张、不断新增的专业足球体育场、日趋上升的平均现场观赛人数、以及逐渐增长的国际知名度,都证明MLS未来几年的成长潜力相当大。可是,尽管MLS目前的薪资结构对球队持有者来说颇具吸引力,但它却限制了联盟吸引顶级球员、继续提升比赛质量的能力。因此,MLS要想成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联赛,吸引当打之年的世界级球员、挖掘美国国内有天赋的球员,是两个应该努力的方向。
问题解决了,问题再出现
“贝克汉姆组建球队参与MLS”,这个想法从生根发芽的那天起直到现在,经历了重重磨难。首先,根据MLS的扩军计划,到2020年,他们要扩展至28家球会,名额不多,竞争激烈。
贝克汉姆的名声并不会在评审投票中给迈阿密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要知道,哪怕他已经组建了值得信赖的投资团队,哪怕他已经在市中心的近郊拿到了建设场馆的土地,哪怕兴建体育场的费用全都是以贝克汉姆私人的名义承担,但大家直到现在甚至也无法确定南佛罗里达的足球市场究竟会有怎样的表现。MLS总裁唐·加伯就曾有过失败的尝试,那里的夏天太过炎热,而那里的球迷更喜欢棒球、橄榄球或者只是在海边胡闹,也胜过关注足球。
▲贝帅的左侧是MLS行政长官唐·加伯(Don Garber),另一边则是迈阿密-戴德县的县长卡洛斯·吉门内斯(Carlos Gimenez)。
此外,在拿地的问题上,贝帅的团队同样遭到过足足3次的拒绝。请注意,这个团队的结构可已经是全美首屈一指的了:托德·鲍利(Todd Boehly),他也是洛杉矶道奇队(美国棒球队)的股东;马塞洛·克劳尔(Marcelo Claure),斯普林特电信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传媒巨头西蒙·福勒(Simon Fuller);蒂姆·雷韦克(Tim Leiweke),MLS高级官员,对于体育场馆项目经验丰富,如果说谁能从无到有成功运作一个场馆,全联盟舍他其谁。
后来,为了在奥弗敦区塞下一座足球场,据纽约时报报道,贝克汉姆的团队甚至不打算建设任何配套的停车场。这就意味着球迷只得从主城区花大概15分钟步行,或者利用球场附近的三个公交枢纽。
的确,拿到准入牌照意味着以上的问题至少得到了相对乐观的期待,但未来真的就会一帆风顺吗?
家门口的支持率是一个问题,想在拥有深厚历史的黑人社区的破败角落上兴建一座可以承载2万5千人的足球场,贝克汉姆团队所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新球场选址旁的春天花园社区的居民就对可能导致的交通拥堵和无孔不入的球场噪声万分忧虑,他们原本的社区生活宁静舒适。更让人担心的是,没有比赛的夜晚,球场仍然可能被演唱会和其它演艺活动填满。
▲迈阿密的公共运动场上,球员们正在比赛。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贝克汉姆的体育集团将为即将诞生的MLS迈阿密队建设一座崭新的体育场。
“那群搞足球的会说,我们一年才15场比赛,不会吵的啦!可是拜托,那些演唱会啊演艺活动什么的怎么办?我们可不想我们家的后院天天吵到半夜。”前任春天花园社区居委会主任厄内斯特·马丁对媒体直言不讳,“这根本就是把那些效果恶劣的城市项目换着法子倾销到奥弗敦,我们可不答应!”
此外,即使政府官员对球场项目所蕴含的经济潜力无比乐观,但迈阿密马林鱼队球场不断超标的财政已经让政府向体育场馆的拨款计划变成了谁也不愿碰的烂摊子。因此,迈阿密足球场自掏腰包自负盈亏的财务承诺也就成为了立法者支持这一项目的根本原因。作为贝克汉姆团队场馆项目的总操盘手,雷韦克已多次对媒体表态:“建设与运营场馆绝不会从公众税收里花费一分一毫。”但这样的承诺同样对迈阿密足球队未来的盈利状况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贝克汉姆现在可以好好松一口气、尽情享受享受到手的成功,但相信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清楚,所要面对的挑战只会更大、更难。不过,谁让他是大卫·贝克汉姆呢?他生来,就是要完成不可能的。
作者:王帅、侯迪、王昊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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