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葡萄牙经纪人若热·门德斯被一名专家称作“足球世界中最有权势的人”。

成功的方程式其实很简单。彼得·凯尼恩（Peter Kenyon）曾在切尔西和曼联两支英超豪门均担任过CEO，如今的他则更像是一个四处游走，为各队出谋划策的智囊。就在去年，当凯尼恩与英冠球队狼队（Wolverhampton Wanderers）取得联系，同后者商谈中国复星集团的收购事宜时，他勾画了一幅清晰的图景，具体阐释了这笔交易对双方的益处。

复星集团即将接手的这支球队有能力在英超联赛拥有一席之地：庞大的球迷群体，具有辨识度的品牌，稳定的收益，最重要的是，一种凝聚着自豪感的传统。狼队有着悠久而光辉的历史，但在近几年，这支球队却有些停滞不前。

狼队是那种典型的正处于瓶颈的老牌球队：他们曾在上世纪50年代三夺联赛冠军，但自从1992年以来，狼队只在英超度过了两段殊为短暂的时光。随着球队在2012年的降级，他们再也没能重返顶级联赛的舞台。在降入英冠后的第二个赛季，他们又降入了英甲。

狼队在2013年实现了升级，得以重返英冠行列。在这之后，他们在联赛中的表现一直很稳定，却鲜有亮点，少有让整个联赛为之一震的表现。“我们已然成为了一支中游球队，”在那个时期的狼队阵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康纳·科迪（Conor Coady）表示，“我们还不够出色。”

凯尼恩有办法改变狼队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对于复星集团而言，狼队的所有者史蒂夫·摩根（Steve Morgan）对球队6000万美元的标价根本不值一提。集团有着充足的财力，转会资金完全不成问题。凯尼恩说，他们也有能力吸引那些能帮助球队更上一层楼的球员来投。

▲ 葡萄牙球员迪奥戈·若塔是门德斯带到狼队的几名客户之一。

复星集团的王牌是一个在足球圈炙手可热的名字。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几年之前，但在2016年1月双方正式达成合作时才得以巩固。复星集团的入主会为狼队带来资金，但也意味着这个人和他的关系网将发挥效力：足球世界中最顶尖的经纪人若热·门德斯（Jorge Mendes）。

重塑狼队

迪奥戈·若塔（Diogo Jota）的触球令人赏心悦目。上周六，狼队与莱斯特城进行了一场比赛，这是他们在本周末开打的英冠联赛前的最后一场热身赛。比赛开场仅几分钟，狼队球员霍塔在己方禁区拿球，对面是莱斯特城边锋马克·奥尔布赖顿（Marc Albrighton）。

若塔停顿了一下，做出朝右的假动作，旋即带球向左而去，把防守他的奥尔布赖顿远远甩在身后。在狼队别具氛围的主场莫利纽克斯球场，近12000名球迷发出了低沉的称赞声。一名球迷赞许地咕哝道，“他可是为马德里竞技踢过球的。”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莫利纽克斯球场的空气第一次出现了期待的气息。科迪表示，球员和球迷们都感受到了一种乐观的存在。

那不仅仅是因为曾在2016-17赛季身披波尔图战袍登上欧冠舞台的葡萄牙边锋若塔。他的老乡鲁本·内维斯（Rúben Neves）也加盟了狼队，这名葡萄牙中场是波尔图青训营最为闪亮的新星之一，更是欧冠历史上最年轻的队长。此外，狼队还签下了罗德里克·米兰达（Roderick Miranda）和鲁本·维纳格雷（Ruben Vinagre）两名葡萄牙球员。而在此之前，埃尔德·科斯塔（Helder Costa）和伊万·卡瓦莱罗（Ivan Cavaleiro）两位前葡萄牙青年队国脚已经在莫利纽克斯球场站稳了脚跟。

狼队还从波尔图引进了法国中卫威利·博利（Willy Boly）。而球队的波尔图印记还不止于此：狼队新帅努诺·埃斯皮里托·桑托（Nuno Espírito Santo）去年在波尔图执教，此前他则执掌巴伦西亚的教鞭。在努诺手下，两支球队都进入了欧冠赛场。

当然，复星集团会支付他们的薪水。将他们吸引而来的，则是英格兰的诱惑以及在英超踢球的前景。“我想在这里踢球，”若塔在上周表示。“英格兰和英超是每名球员的梦想。”

但现年51岁的门德斯才是让这一切成为可能的钥匙。在他的操作下，若塔和内维斯才得以加盟。而努诺更是他经纪人生涯的第一位客户，早在门德斯因代理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Cristiano Ronaldo）和若泽·穆里尼奥（José Mourinho）而成为超级经纪人之前，他就开始筹划努诺的职业生涯。

▲ 复星集团代表施瑜（左）与狼队董事劳里·达尔林普尔。

在俱乐部董事劳里·达尔林普尔（Laurie Dalrymple）口中，狼队从未掩饰门德斯与复星集团之间存在联系的事实，尽管他们坚决否认这名经纪人掌管了球队的转会操作。俱乐部管理层指出，在狼队本赛季的新援中，部分球员将不属于门德斯的Gestifute经纪公司。

英足总也在12月做出决定，认为门德斯的角色没有问题，尽管规则禁止经纪人以支配球队运作的形式对俱乐部施加影响。虽然复星集团的一个子公司持有Gestifute公司的部分股份，但英足总认定其中不存在利益冲突。（《纽约时报》向门德斯和Gestifute公司发出多次请求，希望探讨他们在狼队的计划以为本文提供素材，对方未给予答复）

但无可否认的是，正如曾著书分析超级经纪人影响的意大利社会学教授皮波·鲁索（Pippo Russo）所言，狼队如今已成为了“门德斯系统”的一部分。这是由欧洲一系列大大小小、显赫或无名的球队组成的网络，所有球队都会正式或非正式地向门德斯寻求建议、帮助以及球员。

至少在鲁索看来，这张关系网使得门德斯成为了足球界最有权势的人。门德斯不仅仅是一个市场的从业者，他创造了市场。

对许多俱乐部而言，门德斯不是唯一一个他们会率先联系的经纪人，但他的同僚中无人能具备他这样的覆盖面与影响力。门德斯手下数百名客户中的绝大部分都会为一个或多个与门德斯存在联系的俱乐部效力，有人甚至会在这些球队退役。有时，球员们短暂效力于这些球队，他们也会从一支“门德斯球队”加盟另一个。

市场是变动不居的。每当市场出现变化，门德斯和Gestifute公司便会赚得又一笔佣金。

门德斯网络

在足球界中，很少有人会质疑鲁索对门德斯的形容：体育领域最具影响力的经纪人。亚历克斯·弗格森（Alex Ferguson）对门德斯将C罗带到曼联之举充满感激，他将门德斯称为“我共事过的最好的经纪人，毫无疑问”。

马德里竞技总经理米格尔·安赫尔·希尔（Miguel Ángel Gil）对《门德斯之匙》（The Mendes Key）一书的作者米格尔·奎斯塔（Miguel Cuesta）表示，“在门德斯的棋盘中，他将各个棋子输送到了不同的俱乐部。”

▲在狼队1-0击败莱斯特城的最后一场热身赛中，伊万·卡瓦莱罗（中）打入了制胜球。

“他对每个人都是真诚的，”希尔补充道。“他不会和你玩花样。”

事实上，与他的许多同僚们相反，门德斯往往并不追求眼前利益，而是会鼓励手下球员在正确的时机选择转会。在面对每一名潜在的客户时，门德斯的第一个问题都是：“你想在哪里踢球？”至少在一些，门德斯为他的球员们规划了生涯蓝图，他对他们说：顺着这条路走，你就会抵达你想要去的地方。

这样的方法为C罗、安赫尔·迪·马利亚（Ángel Di María）、拉达梅尔·法尔考（Radamel Falcao）等门德斯的客户带去了成功。而这位经纪人收获的不仅是各方的赞誉，同时还有极为可观的收益，足以使他位居棒球界的斯科特·波拉斯（Scott Boras）之后，成为世界上收入第二高的体育经纪人。

但门德斯的成功不只是因为那些明智的建议，门德斯网络才是其中的关键。

毫无疑问，门德斯网络的核心是他的祖国葡萄牙。Quality Sports Investment（一家为购买球员经济权益而设立的基金会，其中的球员皆由凯尼恩和门德斯推荐）在2011年发布的一项报告中指出，门德斯称自己在2001至2010年间掌管了葡超三强本菲卡、葡萄牙体育和波尔图68%的转会活动。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据鲁索透露，门德斯与许多小俱乐部存在联系，他会安排南美球员将这些球队作为登陆欧洲的第一站。这会使他的年轻客户们获得充足的比赛机会，有时也会助他规避国际足联（FIFA）禁止外来投资人（也就是常说的“第三方”）拥有球员经济权益的规定。

诸如此类与门德斯存在联系的俱乐部有很多。当葡萄牙税务和海关部门对门德斯在过去三年中的转会操作展开调查时，他们的列表中出现了13家俱乐部。

“与门德斯合作意味着，我们的俱乐部会有机会得到更好的球员，”葡超阿维河的主席安东尼奥·席尔瓦·坎波斯（António Silva Campos）说。鲁索将这家球会称为“门德斯足球俱乐部”，但阿维河并不在此前的税务调查之列。“葡萄牙的俱乐部中，没有谁是不想与门德斯合作的。”

在今夏加盟曼城的巴西门将埃德森（Ederson）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在转投本菲卡之前，他在阿维河效力了两个赛季。席尔瓦·坎波斯证实，Gestifute公司拥有埃德森20%的经济权益。

鲁索称，门德斯还将一些俱乐部作为旗下球员们的“中转站”，这些球队包括贝西克塔斯、莫斯科迪纳摩、巴伦西亚、拉科鲁尼亚、马德里竞技以及此前的摩纳哥。

▲ 努诺是门德斯经纪人生涯中的第一名客户。如今他正执掌狼队教鞭。

“有时候球员们不会为这些球队效力，他们只是被租借出去，”鲁索说。若塔就是如此，他和马德里竞技签订了合同，但上赛季被租到了波尔图，本赛季则将为狼队效力。

对其他球员而言，这些俱乐部仅仅是他们职业生涯中的跳板。

“俱乐部能从中获益是因为这些球员会帮助他们更进一步，随后俱乐部也能将他们转手卖个好价钱，”鲁索表示。意大利人引用了安德烈·戈麦斯（André Gomes）的例子：巴伦西亚将其从本菲卡签下，又以高价卖给了巴塞罗那。

在金字塔顶端的是世界顶尖的俱乐部，门德斯会将手下最优秀的球员以极为高昂的价格出售给他们。即便是面对豪门，门德斯也有着难以企及的影响力。当他的客户穆里尼奥在皇家马德里担任主帅时，门德斯通常会将前者位于皇马训练基地的办公室作为其处理Gestifute公司事务的场所，包括与其他俱乐部潜在的投资者进行会面。就像他和狼队的关系那样。

钱堆起来的希望

在进入门德斯系统一年之际，狼队必须要有所作为。鲁索认为，对于门德斯而言，狼队或许是一个完美的契机，使他得以将影响力扩展至英超联赛这一世界足球的中心。在这里，他的客户们将迅速成长，直至加盟英超豪门。

除此之外，狼队必须要考虑的是，球队同门德斯的关系是否是一件好事。毫无疑问，被纳入门德斯系统的诸多球队都已经意识到，对门德斯而言最好的操作未必能将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当菲克雷特·奥尔曼（Fikret Orman）在2011年成为贝西克塔斯主席时，球队正陷入严重的财政危机。他不得不推行“牺牲”政策，劝说球员接受降薪以减少球队的负债。直到今天，奥尔曼也坚信，“长远来看，我所做的决定不会危害球队的平衡，即便这为球队带来了短期的成功。”在奥尔曼执掌球队前，贝西克塔斯在一年中引进了六名门德斯旗下的球员。

早在2005年，莫斯科迪纳摩便遭遇了类似的情况。在引入了多名门德斯系球员后，他们的财政出现了问题（尽管如此，莫斯科迪纳摩还是在去年再次同Gestifute公司签订了一项谅解备忘录）。与此同时，巴伦西亚的球迷们开始向球队主帅努诺发难。他们认为葡萄牙人不过是门德斯的一颗棋子，并向球队所有者林荣福（Peter Lim）发出了抗议。这位新加坡商人也是门德斯的好友。

而对狼队而言，考虑这些还太早。新赛季即将打响，终于有一次，狼队的未来充满了希望。上周六的热身赛中，凭借着若塔的助攻，卡瓦莱罗打入全场唯一入球，帮助球队战胜了前英超冠军。

随着最后一场热身赛临近终场，莫利纽克斯球场的球迷们开始高唱努诺的名字。对他们而言，教练和球员们都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他们如何到来，将效力多久，答案还是留给以后吧。

声明：本文为懒熊体育编译自《纽约时报》，作者Rory Sm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