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举重训练”还远着呢。
在位于加拿大安大略省米西索加市的奥林匹亚健身中心,雷纳多•盖里(Renaldo Gairy)正伴随着强烈的电子乐节奏,为即将开始的近乎于折磨的健身训练做着准备。上面的场景出自一段时长8分钟的YouTube视频,吸引了超过28000名观众的点击。
这位36岁的健美达人有着比头还宽的二头肌,在视频中,盖里抓住高拉训练机的拉杆,用力拉至锁骨处再恢复原位,如此反复。
拉杆连接的机器另一端承有负重,盖里明显也感受到了拉杆的强度:每次盖里拉动拉杆反复的过程,他身上突起的静脉与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
他转向镜头说道:“你们可不要这么做。这会对肩膀造成损害,明白吗?可别说我没告诉过你们。”
盖里如今在多伦多的健美圈已算得上是名人,他因棱角突出的肌肉与偏细的腰身而得到了“剃刀”的绰号。
盖里的Instagram目前有超过1万名粉丝,而关注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他背后所代表的,是一股蓬勃而发的力量:新一代的健美运动员们通过上传身体自拍、训练视频与蛋白粉照片等社交媒体手段与关注者们构建联系,推动着现代健美业走向新生。
这位职业健美运动员决心要登上他的加拿大同胞们此前鲜少达到的高度:进入世界健美界的最高殿堂——参加“奥林匹亚先生”健美大赛。这项赛事的冠军获得者包括阿诺德•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与菲尔•希斯(Phillip Heath)等著名健美人士。
“能登上‘奥林匹亚先生’健美大赛的舞台,就意味着位居世界顶尖之列。”盖里在接受VICE采访时表示。
尽管仍将参加“奥林匹亚先生”健美大赛作为终极目标,但和许多有抱负的健美者一样,盖里也在利用登上竞技舞台的契机实现“获利”。
曾被认为是小众中酝酿机遇的健美业搭上了数字时代的快车,改变了有关它的一切。那些有抱负的、业余或职业的健身者发现,在如今的健美业,“成功”比以往来得更快,也更易获得。
长期以来,健美一直被笼罩在某种形式的争议之中,为跻身职业体育领域进行着抗争。
▲(图片来自Garry Bartlett)
但德克萨斯大学的历史教授奥利弗•巴特曼(Oliver Bateman)认为,健美亚文化得以冲击主流,部分在于“勾起人们内心渴望的Instagram达人们”的出现。
“社交媒体为‘自我销售’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广阔舞台。” 巴特曼对VICE说。
“Instagram、脸书和推特等平台的出现提升了人们自我表现的能力。‘自我销售’所塑造的是你的形象,这点在健美者们身上表现得十分明显。”
社交媒体同时还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健美的场地局限,使得那些“永远无法在传统意义上取得成功”的业余健美者们依然可以获得赞助,并打响自己的名号。
“这些人如今在各个层面大量涌现。”巴特曼说。
“他们或许永远也无法成为‘奥林匹亚先生’,但他们也在为那些喜爱他们的粉丝群体进行着经营和互动。”
盖里就曾领略过社交媒体强大的营销能力。
“我认识个女孩,她从没参加过任何比赛。她体型不错,但还没好到那种程度。我记得她的社交媒体账号有大概1000名关注者,有天我再看的时候,还不到一年就已经涨到超过10万关注了。”
“我注意到,她上传的第一张臀部照片得到了很多点赞,然后她就继续上传,由此积累了很高的人气与关注。后来她开始上传她在体育馆的健身视频,之后发生的事你懂的,她通过出售大量的健身素材赚了很多钱。”
近几年,“赞助运动员”成为了世界各地运动营养补品公司所重点关注的营销工具。
盖里如今已成为其中一员,但这条路并不顺畅。
在仍是一个业余选手,只能参加一些当地的小联赛时,盖里把握住了与为硬派健美人士提供营养补品的Mutant公司合作的机会。
盖里透露,许多公司在考虑是否赞助运动员之前会要求他们进行“试训”,也就是做兼职销售或是在门店与展会参与促销活动。
盖里在2007年正式成为了Mutant的一员,报酬是每月送货上门的营养补品。
“我要承受花时间为公司宣传带来的经济损失,一般来说,我会在健安喜(GNC)之类的商店搭建一个摊位,向人们展示并介绍我们的蛋白质样品。”他回忆说。
盖里说,他的一些朋友甚至会出售赞助商提供的补品,以此来赚外快。
改变发生在2011年。盖里获得了国际健美联合会的职业证书,有资格以职业健美运动员的身份通过比赛获得奖金,而公司也与他签订了正式的赞助合同,并提供代言费用。
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的商学院教授阿隆•史密斯(Aaron Smith)表示,健美人士的数量与赞助数额在过去几年间都得到了很大提升。
在当今的运动营养界,摆在各公司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他说。
欧睿国际的报告显示,加拿大运动营养产业的价值将在2020年达到近2.3亿美元。“普通消费者”群体的增长是运动营养产业快速发展的推力之一。
前职业健美运动员、安大略省健美协会负责人温斯顿•罗伯茨(Winston Roberts)表示,社交媒体帮助健美在过去的几年间扩大了号召力,获得了社会层面更广泛的认可。
“如今许多健美选手被运动营养补品公司选中,为他们的产品代言。”他说。
罗伯茨补充道,运动营养产业在上世纪90年代末到千禧之初一度遭遇了滑坡,“重振行业势在必行”。
▲(图片来自Natasha Gairy)
但现如今,一场小型的健美赛事也能吸引到600到700名观众,以及150到200名参赛者。加拿大规模最大的健身盛会则是已走入第23个年头的多伦多健身运动博览会。这个承办了包括加拿大最大的健身大会在内的多场职业与业余健身赛事的博览会每年可以吸引近15000名观众。
“这可以说是大型赛事了,以前我们从没有过这么多观众。”他说。
罗伯茨说,那些未能跻身“奥林匹亚先生”健美大赛的优秀职业健美选手可以从赞助、私人训练业务以及健美赛事出场费中赚得每年6位数的报酬。
盖里表示,得到Mutant的赞助改变了他健美生涯的轨迹。
如今,盖里已成为Mutant的品牌代言人,利用“社交媒体三叉戟”——Instagram、YouTube与脸书,以自己的形象售卖Mutant的产品。
Mutant还会付钱让盖里为公司的YouTube频道拍摄健身视频,并出席各种场合为公司做宣传。
盖里的赞助延伸到了日常生活之中,他经常会身着公司赞助的衣服,以提升品牌影响力。
当我见到盖里时,他正穿戴着Mutant的帽子与衬衫。“Mutant会将出售这款衬衫得到的收入捐赠给纽约的一个犬类收容所,这就是为什么衬衫上会出现斗牛犬的图案。”他说。
“当我在体育馆时,我一般会穿着某种样式的衣服。”
Mutant的市场营销专家罗恩•帕特洛(Ron Partlow)认为,赞助运动员们可以很好地适应健美界发生的变化,因此出色地代表了公司的形象。
Mutant在以代言费的形式赞助盖里等职业健美运动员之外,也会招募“品牌大使”,通过社交媒体提升公司的品牌影响力,Mutant则会为他们提供免费产品与社交媒体方面的支持。
帕特洛说,品牌大使一般是那些不在健美界,只是将健美作为爱好,但“看上去壮实得甚至有些可怕,在某种程度上契合Mutant特质”的人。
Mutant最著名的品牌大使之一是唐•卡波(Don Capo),他是加利福尼亚的一名保安,也是前MMA格斗手。
尽管这位身高6尺6、体重350磅的壮汉从未涉足过健美赛事,但他凭借在社交媒体上的种种惊人之举成功吸引了新的观众。据帕特洛透露,卡波曾完成过硬拉700磅的壮举,以及“一次性吃掉价值300美元的寿司”。
帕特洛坦言,在资源有限而竞争激烈的蛋白粉市场中,社交媒体赞助得以将Mutant与竞争对手们区分开来。
“蛋白粉在运动营养补品市场中占据了很大份额——而原料的源头依然是有限的……这时你就会希望能把它独揽为自己的产品。”
帕特洛认为,尽管公司从赞助运动员中获得了收益,但这些有抱负的健身选手们同时也面临着被利用的风险。
一些公司已经削减了赞助预算,选择招募粉丝在社交媒体上为公司进行宣传,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成本。
“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在社交媒体上招募大概200名那种死忠粉丝,给他们少量产品,让他们每周发布5条必须带有所持公司产品的内容,差不多就是这样。”帕特洛说。
“很多人对自己有朝一日会与公司签下某项合约抱有很高期望,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愿望最终都会落空。”
盖里说,很多业余健美选手在追求赞助的道路上最终成为了输家。
“我认识一个为运动营养补品公司工作的人,她被看做是赞助运动员,但她去‘奥林匹亚先生’健美大赛管理摊位的路费还要自己出。公司要求她这么做。”他说。
“一些人对赞助十分渴望,他们认为被赞助是一种身份、承认的象征……为此他们甚至愿意给公司当奴隶。”
尽管盖里已经取得了很多健美运动员试图达到的成就,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金字塔顶才是他的终极目标。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健美界,那意味着最高水平的赞助费用。
我问到为什么健美对他那么重要。
“我很喜欢那种样子。”盖里说。
“这之中隐含着一种轻微的自虐倾向,你需要忍受各种疼痛,而相应的回报也是显而易见的。我无意自吹自擂,也并不认为我比其他人更出色,但这绝对是我所具有且人们有目共睹的东西,他们明白我在为之努力。”
盖里坦言,与自拍和关注人数相比,竞技健美才是他更大的热情所在。但同时,社交媒体的宣传无疑也对他的健美生涯起到了重要影响。
“这就好像你最好的那条广告化为人形,站在你的手机前,拍了张自拍,然后写下了推介文字。”他说。
“当它藉由社交媒体进入到个体的生活后,看起来才会衍生出更多意义。”
声明:本文为懒熊体育编译自VICE,作者Victoria C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