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这几天非常忙。当地时间1月31日下午刚到休斯顿，就开始马不停蹄，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有和朋友的饭局，有休斯顿中国领事馆的邀约，有涉及到NFL的活动，有关系中国企业赞助的发布会，还有出席姚明球迷协会的招待会。这个中国大个子就像长着三头六臂，分身有术。当地时间2月3日，将是一个大日子。这一天，火箭主场对公牛比赛的半场休息时间，姚明的11号球衣会在丰田中心上空的桅杆上升起，中国力量注定成为永恒传奇。

送战友，踏征程。

送姚明，踏征程。所有的人都为他而来，来自世界的四面八方，天涯海角。所有的人，或多或少，或显或隐，是姚明的“战友”，来自各个“战壕”。在休斯顿，大伙看得是现今的球衣退役，但叙得是过去的旧，情是从前的缘。

“这一次和平时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以前，姚明来休斯顿都会和他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这一次来了，没有例外，但更有感觉，更为感慨。因为这是他以球员身份参加的最后一次盛大活动，以后他再做其他事情身份就不是球员身份了，也许就是姚老板，或者其他。去年的名人堂仪式，他也是球员身份，这次还是，但以后不会再是了。”姚明在休斯顿最好的朋友、昔日火箭中文电台主持人姚安鸿动情地说。在休斯顿，大家习惯称呼他为安迪。

安迪这次特意从台湾来送姚明，送最后作为球员身份的姚明。从姚明2002年登陆NBA，空降休斯顿，安迪在这里陪伴了他全部的职业生涯，结下一生的情谊。2011年的夏天，姚明在上海浦东郑重宣布退役之时，在休斯顿富国银行的安迪风尘仆仆地赶到上海，来见证姚明职业生涯最后的告别仪式。他说最初有些犹豫，因为在银行请假有些麻烦，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来看一看。去年九月，姚明在斯普林菲尔德缙绅名人堂，已经在台湾一家国际运动装备公司担任高管的安迪也想去，但最后放弃了，“因为知道春节期间火箭会退役他的球衣，所以我就想在那个时候去休斯顿，陪一陪他，看看球衣的退役仪式。”

相送的人有很多，规格也很高。退役球衣这一天，赛前有姚明的新闻发布会，73岁的老板亚历山大亲自作陪，而平时即便像哈登、霍华德这样的巨星加盟火箭的发布会，都是火箭总经理莫雷出席。亚历山大太爱这位休斯顿的儿子了。NBA总裁亚当-肖华也将从纽约的NBA总部赶来，现场目睹姚明球衣仪式，表达他对姚明的敬意。此前，无论是上赛季科比在洛杉矶的职业生涯终极之战，还是本赛季邓肯在圣安东尼奥感人至深的球衣退役仪式，这位掌门人均没有现身，代以声明褒扬伟大的传奇。贵若科比邓肯，也没有姚明这样有面子，因为就让NBA全球化的推手影响力而言，姚明是又一个迈克尔-乔丹。科比是科比，邓肯是邓肯，他们都不是乔丹。

送的人还有包括网易体育记者在内的诸多媒体。这次来休斯顿采访姚明球衣退役，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同行老面孔，有的人还在媒体行业，前来报道，有的人已经改行，只是为了送一下姚明，就过来了。来的时候，我正好和姚明同一架飞机，提及这次正是为他而来，姚明说：“谢谢，大过年的跑过来了。”我从2004-05赛季开始报道姚明和火箭，见证了姚明职业生涯的绝大部分时光，酸甜苦辣，风雨冷暖，往事历历在目：达拉斯，姚明在2005年季后赛首轮第七场40分差距惨败于小牛后的沮丧失望，赛后在客队更衣室里满头汗水；休斯顿，2009年季后赛首轮第六场淘汰开拓者在主队更衣室里的欣喜若狂，眉开眼笑；洛杉矶，2009年西部半决赛首场受伤后的返场，姚明咬牙坚持，铮铮铁骨；数次重大伤病的失望甚至绝望，面若死灰；2010-11最后一个赛季，姚明的落寞、绝望、挣扎、释然，尽在不言中；迈阿密，我和当时已打定主意要退役的姚明在客队更衣室里有过一次长谈，一直聊到更衣室对媒体开放时间的结束……

等等，这些，这些，等等，我都在现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难以忘怀。

报道过火箭的资深记者都会明白当年现场报道压力有多大，竞争有多么激烈，工作强度有多么大。以我目力所及，就长期系统性而论，这差不多是中国体育新闻史上至今最为白热化的一次竞争，现场记者无不殚精竭虑，媒体所在单位手段无所不用。在通宵达旦不眠不休地写稿成为例牌，巨大压力在心头成为惯性的同时，这也是一段让记者们最难忘却的时光，一笔人生的财富。这次来休斯顿的飞机上，我和姚明中方经纪人陆浩聊天，提及这段岁月时，我说：“当时非常累，尤其是姚明每次受伤、养伤、复出，对于记者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天天都在打探消息，生怕漏新闻。我最多一次，连续写稿时间差不多有二十个小时，现在回想，当时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回头来看，感觉非常充实，很有价值，也是非常好的锻炼。”

后来，我驻站报道过三巨头的迈阿密热火，跟踪过拥有林书豪和送走林书豪的休斯顿火箭，本赛季落位湾区报道金州勇士，球队基本都比姚明时代的火箭强大，但再无以前的归属感。上一次，姚明在休斯顿请吃饭，感慨我还在航天城坚持，我对他说，“虽然还在报道火箭，但以前的感觉没有了，因为没有了自己的球员，感觉心里空落落地……”这一次，再来休斯顿报道，我完全是主动请缨，一是新闻重大，再者是想给报道姚明画上一个句话。

休斯顿，高朋满座，十八相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送姚明，踏征程。球衣退役结束之后，姚明作为球员的使命和成就已然封盘，但更大的使命，更远的征程，更大的挑战，已经在巨人的脚下铺陈开来。

本文作者为网易驻美记者张强（笔名齐小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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