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带着北京首钢首侨的女篮队员在球馆训练时,俱乐部总经理张云松突然过来说,明天要参加一项四国邀请赛,现在得赶紧报一份球员名单。身为主教练,张琳当即选好球员,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这些年轻人飞往了2600公里之外的海口。
这项比赛,是由Realeague发起的海南亚太女篮俱乐部邀请赛。由于原定的一支日本球队无法前来,才有了上面北京首钢首侨临时递补参赛的一幕。9月27日,在她们落地海南几个小时后,揭幕战就已经开打了。
▲惠灵顿皇后队替补席庆祝得分。
“我当时觉得这个比赛机会很难得,我们好久没有和国际上的球队有这种交流了。”张琳告诉懒熊体育:“所以虽然时间很短,一天就被征召过来,接到邀请之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个时间段,恰逢WCBA各队投入季前备战,因此,北京首钢首侨不想错过和国外球队的对抗机会。实际上前来参赛的其它三支球队,对比赛也都十分重视,比如10月4日,新西兰国内联赛TAUIHI LEAGUE就将开打,新西兰惠灵顿皇后队仍旧决定赶赴海口,毕竟对这些职业女篮的球队而言,跨区域赛事实在不多。
激战四天,填补女子篮球空白
亚太女篮俱乐部邀请赛为期四天,来自中国、新西兰、韩国的四支球队,需要在四天时间内进行单循环对战。
提到两支国外球队,张琳提前观察了一番:“昨天我就重点看了新西兰的球队,对抗很凶的,然后场上场下都很投入比赛,很专注比赛,我觉得这个是我们这些年轻球员该去学习的”。
这支新西兰球队惠灵顿皇后确实大有来头,作为联赛争冠级别的队伍,球队首发后场斯特拉·贝克 (Stella Beck)曾代表新西兰与中国女篮正面交过手,朴智铉 (Park Ji-hyun)则是韩国女篮常客。另一支来自韩国的首尔西大门女篮,则由韩国女篮名宿朴赞淑亲自带队。
不过,最后的赢家是同样来自WCBA的球队广东女篮,她们以三战全胜最终夺得Realeague首届亚太女篮俱乐部邀请赛冠军。球队阵中,不仅有杨舒予、迪拉娜、陈明伶等女篮名将,现役中国女篮国手黄思静更是首次以执行主教练身份,在比赛最后一天出现在场边执教,首秀即夺冠。
▲广东女篮夺冠海报。
对于职业女子篮球来说,今年或许是历史性的一年。在美国,凯特琳·克拉克掀起的巨大关注正将WNBA带到舆论中心,李月汝留洋后,也让中国球迷更多关注到海外联赛。
当然,国内也不缺乏极具号召力的球星,比如本届赛事的冠军争夺战中,一举获得MVP的杨舒予。赛事进行期间,许多球迷专门来到现场看杨舒予打球;小红书上,Realeague官方账号发布的广东女篮相关内容,数据也明显比其它内容好很多。
不过相较男子篮球,尽管亚太地区的女篮水平在世界层面竞争力高出不少,但由于职业化程度存在差别,球队之间的差距还比较悬殊。而且,在女篮赛事和球员获得越来越多关注度的当下,赛事供给也仍旧不足。
惠灵顿皇后队助理教练山姆·托米(Sam Twomey)介绍称,作为一支步入第三个赛季的年轻队伍,皇后队虽然曾在2022年拿过联赛冠军,但这也是第一次参加跨区域国际比赛。本次比赛,皇后队带上了来自美国、韩国和阿根廷的外籍球员。山姆·托米提到,一些球员前两天才刚刚赶回新西兰与队伍会合,然后就一起来到海南:“有机会来到这里,与这种水平的球队比赛,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磨练和提高的机会。”
而且,赛事的重要性,并不局限在竞技层面。山姆·托米告诉懒熊体育,在新西兰,由于联赛赛程较短,一些女球员在休赛期会前往美国、澳大利亚等地打球,收入能够比男篮运动员更高。但这一切的基础,是TAUIHI LEAGUE等赛事的兴起。与此同时,联赛也为吸引更多人关注女子篮球提供了可能性。
▲场边观赛的小球迷。
洞察到这一趋势后,Realeague创始人兼CEO李锦天相信,不管走出去还是引进来,提高高质量赛事供给、增加职业球队的跨区域交流,在未来会愈发必要。“就像李月汝去海外锻炼,有大的提高。我觉得我们在做的事,对于中国篮球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李锦天告诉懒熊体育,通过这次比赛,自己更确信这一点:“我们作为一项全新的商业化赛事,有球迷关注,有球队积极响应,说明这个事其实满足了市场需求,而且市场是空白的。”
两个月时间,打一场硬仗
举办这次赛事的Realeague并不令人陌生。2023年在中国香港成立后,Realeague拿到了阿里巴巴创业者基金大湾区基金的种子轮投资。当时,李锦天在接受懒熊体育采访时表示,自己的目标是组建一项东亚范围内的跨区域男篮赛事。时隔近一年,Realeague的赛事处子秀却以女篮为主角,这背后也有思路转变。
时间回到今年2月份,在澳门,Realeague顺利举办了首届大湾区国际体育商业峰会,邀请了蔡崇信、姚明、韦德等人参与。“给我们奠定了很好的口碑,让大家知道我们是靠谱和有影响力的。”李锦天介绍说,峰会结束后,Realeague开始围绕赛事筹备组建团队。
这之后,前NBA中国高管施格睿(Greg Stolt)、前FIBA国际篮联执行董事大卫·克罗克(David Crocker)等人先后加入管理层。随着队伍壮大,Realeague的目标也开始发生变化。
“我认为亚洲各个地区的职业篮球联赛有很好的机会建立联系、创造竞争、举办活动。因此,最初我们寻找男子职业篮球方面的机会。但在思考和集思广益的过程中,我们意识到篮球运动的领域还有很多,且都渴望相互竞争和合作。”施格睿表示,随后,团队有了先从女篮着手的想法。
▲ 广东女篮与惠灵顿皇后球员对位。
对李锦天而言,男篮赛事的筹备原本就需要更长周期,这期间,团队的能量的确不该被拘泥在一件事情里,于是,Realeague顺理成章对自身定位进行了升级,让业务拓展到女篮、拓宽到亚太地区。“我们重新定义自己为一家体育控股公司,不管是男篮还是女篮,全方位、更多维度去投资、孵化和运营新的赛事。”李锦天说。
正式定下女篮赛事的规划,已经是7月份的事情了。介于10月份开始,各个国家的联赛就将陆续开打,留给Realeague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两个月。
据施格睿介绍,选址时,地理位置便利、球队可以轻松抵达、有出色设施是重要的考量因素,因此拥有免签政策的海南自贸港枢纽城市海口成了不二之选。在球队选择方面,Realeague希望寻求顶级联赛中拥有较高知名度、或正在崭露头角的队伍,同时赛程时间能够匹配,最终定下了中日韩新的四支球队。
随后就是一系列意外的出现。譬如海南遭受到建国后最强秋台风“摩羯”的侵袭,比赛场馆受损;开赛前不久,来自日本的队伍因为不可抗力无法应邀等。对于变故,Realeague尽力弥补,邀请到北京首钢首侨临时参赛,并决定将门票收入全部用于支援灾后恢复重建工作等举措。
“在团队成立的第一年,确实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和市场变化,我们需要及时去调整。但我们大的方向和愿景是不变的,就是要做产业的破局者。”李锦天表示:“所以只要抓住特殊的时机,我们愿意全力以赴去推进,而且也是锻炼团队一个很好的办法。”
产业破局者,首先要做大篮球这块蛋糕
本届赛事,冠军奖杯REAL CUP被设计为纽带环绕而成的一颗篮球,大有团结各个区域篮球力量的意味。随着广东女篮顺利举杯,外界对于Realeague的好奇也从能否真正举办一项赛事,变为了能否团结各方持续办赛。
▲赛事冠军奖杯:REAL CUP。
对此,李锦天认为这是Realeague从成立伊始就不曾动摇的。包括男女篮赛事在内,长周期的、主客场制的、可持续性的赛事,一直在规划之中。总而言之,Realeague要做能够为行业带来增量的事情。
所以在比赛现场,随处可见这样一句口号:解锁亚洲篮球潜力。
某种意义上,做增量就是挖掘潜力,做此前没人做到的事情。无论是已经在办的职业女篮国际赛事、仍在筹办的跨区域男篮赛事,亦或者能够实现自我造血盈利的办赛目标,都属于此类,也是Realeague正在尝试突破的领域。
理想很高远,落到现实中,应该如何操作?
从最具体的赛事运营来说,本届亚太女篮俱乐部邀请赛十分重视社媒传播和本地化运营,希望借助线上线下多重发力,将比赛影响力辐射至更广泛人群。不仅有六七个摄影摄像团队共同服务于诸如赛事直播、球员接机直拍、定妆照拍摄、预热视频、比赛片段等赛事内容产出,执行起来也颇费心思。比如广东女篮拍定妆照时,工作人员特地牵来一支羊驼和杨舒予合拍,制造更有趣的“节目效果”。
尽管是一项短短4天的赛会制比赛,赛事方仍抽空安排了惠灵顿皇后队与海口一中的小球员们进行一堂互动训练课。训练快结束时,施格睿告诉孩子们可以提问,一开始没人敢开口,但话匣子打开后,大家七嘴八舌问了一堆诸如“上篮时如何找对抗”、“投篮练习怎么做”、“被贴防时如何过人”等实战问题。合影环节,女生们甚至开心地将这些职业球员直接抱了起来。
“我们想回馈当地。我认为在任何地方举办活动,我们都会这样做,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是激励孩子们更想要打球,并继续努力追随篮球运动的事情。”施格睿打趣称,那些小球员会永远记住这一天,新西兰的球员们也会回去讲述在海口的神奇经历。
李锦天将Realeague的办赛方法概括为“办一项球队友好型赛事”。这就不仅局限于比赛质量,更包括做好球队服务、球员服务、传播服务等等。一个比较有趣的例子是,当听说原定的日本球队无法前来参赛,施格睿立马乘坐当天航班飞往日本处理后续事宜。李锦天认为,虽然明知道这一决定无法更改,但这种做法可以体现出足够的重视,毕竟日后也许还有合作机会。
显然,做到球队友好,不仅有益于单届赛事,也作用于长期办赛的可能,其实就是用最职业的态度对待赛事。
▲皇后队球员与海口一中的小球员互动。
而在营收方面,李锦天则坦承目前处于投入阶段,很难一开始就实现自我造血。赞助是赛事早期最有可能突破的方向。为此,Realeague会打造更多独特且成熟的赛事,但也希望能和品牌方在打造赛事的过程中一起共创。李锦天表示:“我们想尽早跟志同道合的品牌、商业化合作伙伴去共创,比如在女篮这个点上,这个是很重要的。”
实际上在亚太女篮俱乐部邀请赛进行期间,另一项由国际篮联举办的首届亚洲女子篮球联赛也在四川开战。
“这不是一个坏事情,因为女篮太需要更多关注,不能只有到国家队、奥运会的时候才有人关注。”李锦天回应称:“女篮已经有很好的一些抓手,球星赛事俱乐部,但是平时热度相对来说弱一点,所以在俱乐部层面就需要更多的话题、更多的交流。”
最后一天比赛结束后,广东女篮和惠灵顿皇后队一同在酒店餐厅就餐。巧的是,当天正好是广东女篮的一名工作人员生日。庆生仪式结束后,迪拉娜招呼着将蛋糕切成几份,给皇后队的球员送了过去。
“所以最重要的是怎么一起把蛋糕做大,不管球员也好,还是从业者也好,都有更多收益和回报,篮球才会更好地发展,而不是过于关注这一块小蛋糕是你的还是我的。”李锦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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