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北马前一天的领物袋里,看到了田同生代言一家品牌的广告宣传页。我把这个事情告诉很多身边的人,大概这样描述的:70岁,一直跑马拉松,然后给很多品牌代言……随即,我给田同生先生发了微信进行约稿,希望把他这次跑马的感受写出来。田先生答应了我,说跑完就写,而他代言的品牌叫和睦家。他的故事我说给了74岁的父亲听,并激励他也可以去参加马拉松。我也希望这篇专栏可以分享给更多去挑战自己、并能享受到运动快乐的人——懒熊韩牧。
早上7时31分,北京马拉松鸣枪起跑。不知何故,会比原定时间晚了1分钟。我心里嘀咕了一下,晚鸣枪1分钟,不知会破灭多少人的北马梦,因为,赛道沿途的8个关门点,都是可丁可卯准时撤掉计时毯的。
听到出发的枪声,我脱掉穿在身上用来保暖的一次性塑料雨衣,身上仅剩下背心和短裤。我把雨衣揉成一个小团捏在手里,等着一会儿走到赛道边上好扔掉。
我前后左右都是人,那种密度和北京早高峰地铁上的人流密度有得一比。在人潮簇拥下,我缓缓往前腾挪,一小步,又一小步。
听到左边有人喊我,转头一看,不认识。他说,是江豚湾湾的,2019年和我一起跑过纽约马拉松。他说的江豚湾湾,是南京的一个跑团,团长是孙海,是我推动他开始跑步的,跑团依托社区而建,大家既是邻居也是跑友。不仅推动了运动健康,还增进了邻里关系。我把孙海他们的故事写进了我的新书《让爸妈跑起来》。
我住在朝阳,也参加了一个跑团,跑友是周围小区的邻居。从早到晚,都有人绕着小区跑步,遇到了都会打个招呼。围绕着小区外围有一圈沥青路面的健身步道,跑一圈是1200米,跑起来很舒适。每当我围绕小区晨跑,常常会联想到村上春树沿着东京神宫外苑跑步,在那里跑一圈是1325米。今年跑北马,我们小区跑团共有16人参加,其中一位女跑友的目标是跑进3小时。
人潮继续往前涌动,我顺势往赛道边上挪动了一下,抓住一个空挡,赶紧把手中揉成小团的塑料雨衣丢在路边。被人潮涌到起点的拱门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计时器:7时38分。距离拱门不到100米,足足走了7分钟才到,要是在平常,7分钟已经跑出去1公里。我按一下手表按钮,贴着右手边往前跑。前面跑者丢下的塑料雨衣随处可见,我小心翼翼看着路面,生怕被塑料雨衣缠绕住脚绊倒。
刚一出发的第1公里,跑者们的肾上腺素飙升,特别容易被带快节奏。1公里的地方是天安门城楼前的金水桥,从小大家都会唱的一首歌是:“我爱北京天安门”,很多人都会在这里停一下,拍张照。去年跑北马,我也在天安门城楼前拍了照,停留了一两分钟。今年路过天安门城楼,我一秒钟都没有停步,一直在跑。
赛前,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按照7左右的配速跑,努力在5小时多完赛。我看了一下手表,第1公里配速7分05秒,又看了一下心率,心率有点高,已经不在区间2(燃脂区间),而是飙到区间4(临界区间)或区间5(无氧区间)。心率高到区间5,那就说明运动强度很大。在比赛中,短暂的高强度是可以的,但是,长期高强度运动则会增加心脏房颤发生的风险。我曾经看到过一组数据:在55岁以上人中,运动员发生房颤的风险是非运动员的1.76倍。
我开始放慢速度,第2公里的配速是7分27秒。跑过西单路口、民族文化宫,接着来到民族饭店门前。几天前,大学同学群中有两位同学约好要来民族饭店门前为我加油。去年,也是他们两位来这里为我加油。我们都是1977年恢复高考那年上的大学,于1982年初毕业分配工作。
▲北马途中,田同生与大学同学合影。
1981年9月27日举办第一届北京马拉松时,我们还在大学校园里。不过,在上个世纪80年代,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在学校从没听人议论过马拉松。同学中也有个别人能跑步,最多也就跑个3000米或5000米。
我从小到大都是体育差等生,学校运动会与我无缘。万万没想到,大学毕业几十年后,当年的体育差等生变成一位马拉松选手。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跑马拉松,我的同学更加没想到。两位老同学如约而至,已经等候在民族饭店路边。和老同学合影留念,用了十几二十秒。去年,我在民族饭店和同学合影时,遇到了担任北马“关门兔”的毛大庆,我和同学的合影还是他帮我们拍的。
跑过复兴门桥不久,看到5公里标志牌。用时39分22秒跑完5公里,配速是每公里8分钟。我努力把心率控制在区间3,心率一高,我就跑慢点,心率一低,我就跑快点。我追求的不是匀速跑,而是在心率区间3的状态下平稳跑。
身后传来一声:“百马大爷”。回头一看,是北京万科的韩丹,两周前,他邀请我参加了万科在北京绿心公园举办的“城市乐跑赛”。我是于2012年在万科推广跑步时认识了韩丹,那时他踢足球、骑自行车,但不跑步。他跑第一场半程马拉松,是我担任“私兔”(私人配速员),陪他完成了比赛。
在10公里前,我没喝水,也没补能量胶。从6月份开始,每天晨跑8公里或10公里都是空腹跑,不吃任何食物,也不喝任何饮料。最长的一次是空腹、无补给跑了30公里。我这么练,是为了提升身体的代谢灵活性,代谢灵活性是人适应新陈代谢需求的能力。代谢不灵活的人,只能使用葡萄糖供能,而代谢灵活的人,可以切换到使用脂肪供能。
跑过10公里,用了1小时19分27秒。赛道右边有人喊:“田老师加油。”我看了一眼,没看清是谁。便向路边跑过去,原来是巴塞罗那旅游局首代李鸣,我赶忙和他握手。2015年3月,李鸣邀请我和几位体育圈的朋友去跑巴塞罗那马拉松。受疫情的影响,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今天在北马赛道上见面,令人很兴奋。
途中进到一处水站,我停了片刻,喝了少半杯水。刚回到赛道,就遇到跑友奥巴巴(昵称)。我们两人认识也是因为跑步,那是在2009年夏天,为了备战10月份的北马,我参加了朝阳公园的半马训练。我们两人的教练是帅克,他介绍我们认识。几个月后,我跑了10月18日的北京马拉松,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一项国际体育大赛。我跑的是半程,成绩为:2小时16分46秒。
原本,我想得一块奖牌,送给刚满月的小女儿。但是,跑完半程,既没有得奖牌,也没有发证书,让我有点沮丧。当晚,我乘飞机去昆明出差,下了飞机收到帅克发来的短信:半马不是马拉松,42.195公里才是马拉松。
帅克的话激发了我,我下决心一定要完成一次全程马拉松。2010年的1月2日,我在厦门完成了人生的首个全马,那一年我56岁。
这次跑北马,奥巴巴的任务是当“私兔”,陪公司一位同事完成首马。前段时间备战北马,他带着同事在奥森公园跑过一次30公里。现在,我们三个人结伴一起跑。
跑马拉松十几年,我跑了130多次场马拉松,既担任过“官兔”(官方配速员),也做过“私兔”(私人配速员)。去年跑北马,一路上我陪着三个新手跑,助力他们完成了人生首马。
陪新手跑首马的次数多了,经验自然就会有。跑首马的新手,往往压力比较大,担心自己能不能跑下来。奥巴巴的同事叫曙光,国字脸,中等个,跑起来有点外八字。我和曙光一路上都在聊天,通过转移注意力来帮他释放压力,没有主题,海阔天空,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两个人随意聊天的速度,心率通常都在区间2或区间3的底部,不会太高,这也是“巡航速度”。我们沿着昆玉河往北跑,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悬念,跑的也比较自如。看到21公里指示牌,我和曙光停下来,奥巴巴帮我们拍了一张合影。
我从腰包里取出1支能量胶,撕开一个小口,像挤牙膏一样把能量胶挤到嘴里。腰包里备了4支能量胶,以备不时之需,我还是希望身体通过燃烧脂肪来获得能量。
25公里是个关门点,上午11点准时关门,只有跑在8分钟配速内,才不会被关门。我和曙光来到知春路的学知桥,从桥下跑过去是一个上坡,为了节省体能,我们走了一段,上了坡,我们又开始跑。跑过25公里关门点,才稍微喘了几口气,曙光补充了一支能量胶,喝了几口水。
从25公里一路向北跑到30公里,途经熟悉的学院路,观众很多也很热情,临近中午,气温也在升高。跑过29公里,曙光去路旁上厕所,我和奥巴巴在路边等,这时,毛大庆带着6小时15分的“关门兔”跑来了。
这是毛大庆第7次服务北马,他已经成了“关门兔”专业户,先后为19场马拉松担任“关门兔”。在他身后的背包上贴着一块小广告,上面印着:“跑在我前面才能完赛”。毛大庆提醒我们说:“30公里这一段,必须是9分配速,慢了就要被关门。”我们和毛大庆等“关门兔”一起拍了一张合影,就赶快跑起来。
跑过30公里计时毯,我们才把配速放慢。30公里是曙光的极限,对他来说,每往前跑1公里都是新的挑战,挑战身体极限,也挑战心理压力。马拉松这项运动,就是每一个人对自己体能和心理的一场死磕。
很快,我们跑到科荟桥,到了这里早已人困马乏,走的跑者也越来越多。这座桥的坡度有点大,为了保留体能,我们也选择走着上桥。
接下来,跑到林萃路,沿着北五环辅路跑进了奥森公园的外围。有人说,跑马拉松最难的是最后10公里。确实如此,我自己快一年时间没有跑马拉松了,8月份训练的最长距离只跑了30公里。我只是比曙光多一些跑马拉松的经验,这一段路,我们同样都不敢懈怠。
跑过36公里后的一个折返点,我和曙光停下来,握着路边的铁栏杆连续做了几次高抬腿。曙光说,脚底板有点痛。我估计可能是足底筋膜炎,现在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能踩着马路牙子,撑一撑脚底板。
前面右转弯便是北辰西路,我听到赛道对面有人喊:“田老师,加油”,原来,毛大庆带着“关门兔”又赶上来了,这一路,我们都是被“关门兔”撵着跑。我目测了一下距离,“关门兔”距离我们大约1公里,我们仅比“关门兔”快10分钟。我和曙光又加快速度,一刻不停跑到北辰西路的折返点。这时,曙光感觉有点力不从心,脚底板越来越痛,就多走了一段路。
“田老师,加油”的呐喊声又从赛道对面传过来,“关门兔”又撵上来了。从北辰西路右拐,我们来到科荟南路,看到了40公里指示牌,距离13点25的关门时间还有不到30分钟。
右边有一个女跑者,她的配速和我们差不多,身材偏瘦,长得眉清目秀。我看到她跑一段,然后走一段。我提醒她,后面1.5公里就是“关门兔”,不能再走了,稍微懈怠就有可能被关门。我说:“你跟着我跑吧,我会根据你的呼吸节奏来调整配速。”我听到她呼吸有点吃力,就把速度放慢,我们两人一直跑到41公里。女跑者说,她想走几步。我说,只能走到前方右拐弯,后面必须跑。
跑过最后一个折返点,我们来到景观大道,眼前就是终点前的拱门阵列。肾上腺素开始在身体涌动,女选手也不自主兴奋起来。我们穿过距离终点195米的那道拱门,胜利就在眼前。
跑最后2公里这段路,我们一路上超过很多人,从没被别人超过。因为,其他人都在走,而我们是在跑,最后2公里的配速是7分30秒左右。
▲通过运动与跑马拉松,田同生不仅进行创业、给企业品牌代言,还让自己更快乐。
我陪着女跑者,奥巴巴陪着曙光,我们四个人一起踏过终点线的计时毯。女跑者兴奋地伸出手来和我击了一下掌,我和女跑者、曙光三人在终点前拍了一张合影。
我的成绩:5小时53分43秒,比去年的成绩慢了16分钟。不过,我70岁跑北马,是陪两位之前不认识的跑者完成了北马,其中,曙光完成的还是首马。在70岁这个年纪还能被人需要,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成就他人,就是成就自己!
第二天,我在朋友圈看到曙光发的一首诗:
双足完赛软绵绵,北马京城兑诺言。
吃豆小鸡纯犟驽,巅峰跨越乐无边。
人生道路实如是,自我超突永向前。
岁月不期逐梦想,五千仞岳上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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