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英超向曼城宣战 | 颜强专栏

2023-02-08观点懒小熊

冬末初春的曼彻斯特,一天下十场雨很正常。


2月6日晚间,各个酒吧里氛围完全不同:红色的人群,弹冠相庆,因为“吵闹的邻居”看上去要倒大霉了;蓝色的人群,面容沉郁、心情惴惴不安。


英超官方在这一天的公告,罕见地直指过去11个赛季夺得6座英超冠军的曼城队,经调查确认其数年内多次违反财务规则,将等待后续处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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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会怎样?


瓜迪奥拉离职,哈兰德、德布劳内、罗德里、B席们风流云散,大多被其他豪门低价买走……众多联赛冠军头衔被取消,其他俱乐部,因为相应时期的“利益受损”,向曼城俱乐部提起关联诉讼……福登、刘易斯作为“本队培养”的本土少年郎,坚持征战英甲,发誓要带领“蓝月亮”杀回来……


然而俱乐部财务崩盘,阿布扎比被各方压力逼迫下,转让俱乐部股权,美国老板接手后,发现在平均周薪数百英镑的第三级联赛,根本不可能承兑周薪动辄十数万英镑的曼城存留球员……人心浮动、众星鸟兽散……


一场春梦,这是曼城被英超惩处后最坏的场景。


瓜迪奥拉在两年前振振有词:“我问过他们相关话题,如果他们欺骗了我,对我撒谎,那么我会立即离职。他们也不再会是我的朋友。”瓜迪奥拉回复的,是曼城遭受欧足联调查并被制裁时,媒体询问他,曼城是否存在财务违规行为的话题。至少在明面上,瓜迪奥拉坚持相信他“朋友们”的无辜。


这些“朋友们”,和他最亲近的,当然是曼城现CEO索里亚诺、足球总监贝吉里斯坦和城市足球集团COO奥马尔。这些人都有巴萨背景。


英超和曼城之间的大战,已经开始打响。曼城有他们的顶级律师大军,欧足联也曾是手下败将。然而英超这次涉及14个赛季耗时4年的调查,证据比欧足联那次调查更充分、受到限制也要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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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分别是贝吉里斯坦、穆巴拉克(俱乐部主席)、索里亚诺、瓜迪奥拉


英超向曼城宣战


这肯定会是阿布扎比主权基金掌控曼城14年以来,面对的最大挑战。


俱乐部CEO,同时也是城市集团CEO的费兰·索里亚诺很少接受采访,他以前担任过巴萨俱乐部副主席,和瓜迪奥拉有着极好合作关系。因此瓜迪奥拉每次面对相关提问,总是竭尽全力为俱乐部辩护。2022年5月7日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回答,铿锵有力,却也不留余地。


倘若一切都是如此简单明了,而曼城被证实财务严重违规的话,瓜迪奥拉势必要离去,这显然是对曼城俱乐部的巨大打击,但可能还只是一连串巨大打击的开始:最恶劣情况下,此前联赛冠军头衔,因为发生在财务违规期间,也可能被取消,当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瓜迪奥拉离开,之后俱乐部所有财务动作,都会长时期被严密监管,很多既得利益者球星,也会随之离开。


曼城被勒令降级,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场景。看看尤文图斯。


城市集团简短的回复,透露出来的是蔑视和极度愤怒。英超向曼城宣战,曼城只有沉着应战。曼城还有一层愤怒,是因为最近英国政界,有极大鼓噪声,要求加强对职业足球的监管,而英超联赛委员会,是最烦政府及外界监管的。对曼城亮亮肌肉,不就是行业自我监管的表现?——我们不需要别人来管,我们自己就能严格自律自查。


曼城也有自己的底气。俱乐部管理者和他们的天价律师团,既然能打败欧足联,为什么不能打败英超?


格林尼治时间,2月10日下午1点,会是瓜迪奥拉的例行发布会,那会是众所瞩目的一次公开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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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曼城还有两周时间


目前来看,因为长期财务违规操作,曼城可能遭受英超联赛重罚。但具体的处罚内容是罚款、罚分还是直接降级,仍有待曼城在2月23日之前的申诉。


对于所有英超俱乐部而言,这一地震般的新闻,会带来巨大连带影响。大家都期待在2022-23赛季结束前得出结果,不过申诉回驳以及各种运作,耗时可能长久,未必能在本季内得出结果。


虽然调查很低调,但英国媒体都知道,英超联赛委员会对曼城进行的调查至今为期4年,并且主要是透过利益不相干的第三方进行——在这期间,英超联赛CEO发生了变更,但调查始终没有减力。调查内容集中在两个主要领域:涉嫌从俱乐部所有者获得额外资金的赞助交易,以及前任主教练罗伯托·曼奇尼的一份“影子合同”。此外还有大量关于曼城俱乐部不配合调查有关的指控。


事实上,几年前葡萄牙黑客鲁伊·平托,在“足球揭秘”(Football Leaks)的文件里,就有过覆盖,德国《明镜周刊》在网站上有过详细转述。此前欧足联也对曼城违背财务公平竞争政策(FFP)有过指控,做出了禁止曼城两年欧战资格的判罚,只是最终在2020年被曼城律师团力挽狂澜,于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被驳回。


英超针对曼城的深度调查,和以上这些指控息息相关。


提出指控,并且通知曼城俱乐部,英超还是留给了曼城俱乐部申诉机会,截止时间是2月23日。相应的听证会委员会已经组成,英超联赛司法委员会主席默里·罗森(KC,皇家律师),将任命三人进入该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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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里·罗森当下的一个身份倒是遭受争议,他是一名阿森纳球迷


曼奇尼“阴阳合同”


申诉截止日期已经给出,但听证会还没有时间表。英超其他俱乐部,都希望在本赛季结束前能有结果。曼城肯定会向罗森任命的委员会提出申诉,但由于这属于英超内部调查,根据英超联赛规定,不得向国际体育仲裁法庭 (CAS) 提出上诉——两年前曼城凭借强大国际律师团打败欧足联的案例,恐怕难以复制。


前主教练曼奇尼和曼城之间,显然是存在“阴阳合同”的,只是这两份合同都有效,所以曼奇尼在曼城的收入,显然比明面上的“阳合同”要更高。


《明镜周刊》公布的文件表明,2009-13赛季,曼奇尼担任曼城主帅期间,除了和曼城俱乐部“阳合同”外,还与总部位于阿布扎比的俱乐部Al Jazira有一份“阴合同”——英国媒体所说的“影子合同”,并且收到了秘密付款。


当时曼奇尼与曼城的第一份合同,基本工资税后145万英镑,但他在意大利的公司,作为Al Jazira俱乐部的顾问,每年也有175万英镑的报酬,合同有一条滑稽条款:承诺在该俱乐部每年工作四天。


《明镜周刊》曝光的一些的电子邮件显示,曼奇尼的公司Italy International Services (IIS),按季度向曼城开具发票,曼城将钱汇给阿布扎比联合集团(ADUG)——由曼城俱乐部曼苏尔酋长所有——随后将发票交给Al Jazira来执行付款。而这份协议的交易参与者,就有当时曼城俱乐部董事西蒙·皮尔斯。


其他具体的合同条款还包括:赢得英超联赛曼奇尼奖金是400万英镑,赢得欧冠是300万英镑,他和他的家人每年在曼彻斯特和意大利之间有8次航班往返,每月7500英镑的住宿费用,以及每场主场比赛6张门票。


曼奇尼此前对所有相关内容不与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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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夸赞助收入


通过虚夸赞助收入数额,来回避财务公平竞争政策约束,这是欧足联之前指控曼城最主要的罪证,原文为:“夸大了其俱乐部赞助收入、以及在2012年至2016年期间,提交给欧足联的俱乐部收支平衡信息”。涉案金额达数千万英镑。


然而,该禁令被CAS推翻的原因,是曼城律师团说服了CAS——一些被指控的违法行为,已经过了追查期——欧足联的FFP政策,有着自缚手脚的时效约束——或者是一些相关罪证,理由并不十分充分。


然而和欧足联的那次调查不同,英超调查没有时效限制。涉及到虚夸赞助收入数字,这就是温格在多年前提到过的“财务兴奋剂”(Financial Doping),明确指向曼城主赞助商伊蒂哈德航空和电信公司Etisalat。指控称虚浮的金额,实际来自曼苏尔酋长控制的ADUG机构。


CAS在两年前的判决,推翻了欧足联对曼城2年欧战禁赛的禁令,裁定Etisalat的付款索赔已超过时效,并且“俱乐部在伊蒂哈德航空付款方面的任何涉嫌不当行为,均已部分超出时效。”


虽然英超这次调查没有公布相关内容,但此前“足球揭秘”里,提到ADUG在2010年至2015年间,还向前曼城中场球员亚亚·图雷的经纪人塞卢克,支付了至少400万欧元的佣金,即便图雷当时已经在曼城效力。这笔款项由俱乐部首席执行官费兰·索里亚诺和主席穆巴拉克批准。


曼城俱乐部只用了79个字的简短声明,对指控进行回复,表示自己“欢迎调查”,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并坚称对俱乐部的指控,是基于被黑客窃取的“断章取义”的电子邮件。


4年调查


为什么英超这次调查需要这么长时间?除了涉及大量指控的复杂文件外,曼城俱乐部的种种拖延策略,给调查制造了巨大难度。在他们必须交出文件时使用了一些策略来拖延。


这项调查启动两年后,仲裁法庭命令曼城向英超联赛委员会,提供“某些文件和信息,并向第三方进行查询”,然而“曼城俱乐部采取的策略,是尽可能多地提出程序性申请和投诉,以拖延时间。”


曼城还任命了一个重量级的法律团队为他们辩护,由潘尼克勋爵领导。


外界对这一调查并不了解,因为英超为了维护联赛名声,一直热衷于闭门调查,曼城俱乐部自然也不会对外有任何表达。双方都曾申请对高等法院的仲裁程序保密,但遭到拒绝。


最后,让我们看看英超官方4年工作的成果:


英超联赛指控曼城在过去14个赛季中违反了115项规定,曼城所面临的5组共115项指控分别是:


第1组,50次违规

涉及问题:“本着最大诚意”提供准确的财务信息,真实、公正地反映俱乐部的财务状况,特别是关于其收入(包括赞助收入)、关联方和运营成本的信息。

涉及赛季:

从2009-13赛季,每赛季5次违规

从2013-18赛季,每赛季6次违规


第2组,24次违规

涉及问题:提供经理(教练)和球员薪酬的详细信息。

涉及赛季:

经理(教练)薪酬,从2009-13赛季,12次违规

球员报酬,从2010-16赛季,12次违规


第3组,5次违规

涉及问题:英超联赛规则要求俱乐部遵守欧足联财政公平竞赛条例。

涉及赛季:

从2013-18赛季,5次违规


第4组,6次违规

涉及问题:英超联赛的盈利能力和可持续性规则。

涉及赛季:

从2015-18赛季,6次违规


第5组,30次违规

涉及问题:要求俱乐部配合并协助英超联赛调查的规则,“包括本着最大诚意向英超联赛提供文件和信息”。

涉及赛季:

从2018-23赛季,6次违规


结果到底会怎样,我们只能等待。在过去的30年里,欧洲足坛其他相应违规违纪俱乐部中,只有3支球队被处以直接降级的处分:1994年的马赛,2006年的尤文图斯,2008年的博阿维斯塔。作为当今世界足坛已被公认第一的英超联盟,这次最终会如何处理和阿联酋资本的关系呢?


深度内幕:切尔西如何挖来恩佐 | 颜强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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