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聊」是一个新栏目,在2022年跟一些征途者、失败者、以及在一个领域内不断做出一番成绩的人,可能是创业、企业家,也可能是导演、制片人,也可能是木匠、花匠等。他们是社会里的人,跟体育或多或少都有关联,所以值得「长聊」。「长聊」分为:1.不止一次地聊,要长时间地聊;2.要把话题的维度拉长。
“正经地聊,还是随便聊聊。”
1月6日,《棒!少年》的导演许慧晶到北京,然后这样问我。在此之前,我们约过几次,要么在上海因为他的拍片,要么在北京因为疫情几次都不凑巧。我们之所以要见面,是因为希望可以有一次深度交谈。当然,话题也可以不是体育的,而是他最擅长的领域:社会。
许慧晶,1984年生人,广州美院毕业,从大二开始拍摄纪录片,到拿到赞助拍摄的《妈妈的村庄》、中间在《凤凰卫视》做了三年的社会记者以及后来拍摄《棒!少年》的成功,他的领域都是“社会”这片土壤。
我们在一个不太正经的小饭店会面,我到达时,他跟一位留着长发的男士正在喝啤酒。那个男士比我们小几岁,从发型与气质来看应该属于许慧晶所在的影视圈。但一介绍却不是,他来自一家地产公司,只不过属于这家地产公司的影视部门,恰好在投资许慧晶正在拍摄一年多了的新电影(电影暂未拍摄完毕)。
跟其他场合一样,许慧晶总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话不多,就跟他的工作一样总是以镜头的视角来看这个饭桌、啤酒以及更嘈杂的世界。偶尔,他会出去抽烟。
“你不能拿选题全世界(去)找钱,你不能拿梦想当饭吃。”抽烟的许慧晶说:“《棒!少年》给我最大的改变就是,不用再到处找钱了,拿着选题到处找钱的方式不可持续。”
的确,过去一年多,在微信上,每次交流他都来自不同地方:内蒙古、上海、广州、北京等。即使在疫情之下,他仍然有拍摄不完的活儿。这是他满意的状态,但又不仅如此。当我们俩换一个地点继续交流时,我才发现另一个许慧晶,“话”很多,不同于纪录片表达的那种语言。
许慧晶对我说,德国导演赫尔佐格对他的影响很大,他说:“你带来一个鸡蛋的故事,大家只能看到一个事实;但你若带来一个破壳而出的鸡的故事,这就是关于生命的故事。”
这位来自山西洪洞的年轻导演还聊到了留守儿童、成长、体育的选择以及自己如何从事纪录片这个事业等。为了更好地还原本真的对话,而不干扰大家来认识许慧晶,我采取了一种“长聊”的对话方式。
尽管很长,但希望能够带你抵达的是远方。
▲许慧晶导演拍摄《棒!少年》制作组。
体育电影是空缺,可以把人与社会连接起来
韩牧:你对这些体育电影怎么看?
许慧晶:今天的体育电影可行性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在纪录电影这一块,因为它以前在国内感觉还是一个空缺。但它也可能是,体育端或者说是某一个体育项目,因为它都是一个很好的载体。
韩牧:具体是什么样的载体?
许慧晶:他从这种形态上来说,可能去讲人还是比较有利的。
但如果从形式上来说,我们去让它扩展到那种形式感很强的内容上,他有点撑不住。
做人物的话是因为体育本身它竞技性很强,然后它的矛盾冲突会很集中,它在一个时间段内还有赛事做一个背景,还有这个人物在一个时间段内的这种巨大压力扛下来。
韩牧:这种压力之下会有很大的张力。
许慧晶:其实就是它的事件性跟故事性会很强。
你只要是把人物的这一端,然后跟社会的这种一起的连接把它做好了。
韩牧:这个连接已经发生,最近两年这种片子好像集体性地爆发出来,包括我跟《雄狮少年》制片人程海明也在聊,他说舞狮也属于体育。那么,这种题材就很宽泛了,而且出来的影视剧也不少。为什么大家突然喜欢拍体育题材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许慧晶:我觉得体育可能是讲述的空间会比较大一点,然后就是牵涉到体育这一块,它都会有一些你的影片制作端的端口,制作端这一块背后都有投资方,意味着你的片子得要在国内的市场有一定的影响力与收益可能性。那么,你需要上院线或者其他方面的诉求也会比较多。
但是,这种诉求它也会带来一种可能性,它可能是来源于不管是品牌也好,或者说某些什么样的需求,它肯定是一个市场跟你的表达找到结合的一个东西。这个作品不是单纯的我要去记录某个人、某个时代或者说怎么样,它肯定是一个综合性的这样的一种形态。
当然,这种综合形态也会跟我们现在的独立影像,所面临的困境有关系。因为大家也会去做一些尝试,你在做的时候,它始终建立在基于表达的可能性基础之上。你如何跟观众去产生更多的交流以及如何能触达更多大众。
这里面它就有一个载体,你是用什么样的载体去表达你想说的东西,然后如何让大众去产生关联。对体育而言,它天然具有这样的一个基础,因为这它是一个大众化的基础,你说什么大家都能看懂、听懂,也知道这里面它大概会面临一些什么难题。
体育可能不需要经过二次消化,然后它们可以承载更多的东西,而这些素材它跟大众离得更近一些(不像有一些题材)。当然,体育里面也有比较偏的体育项目,像我们拍的棒球也好,或者说最近上映的冰球也好(1月7日《冰上时刻》上映),它其实都是小圈子,但是不管它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子,它始终的核心都是围绕着“人”。
韩牧:有了人,就有起伏、矛盾与冲突。
许慧晶:是的。其实,很多人都是从边缘出来的。
我都是从底层出来的,是比较草根。你说从中产或者说更高的阶层出来的做体育的也不太多,但是也会有。对,但是我觉得体育里面其实也是分层的,有经营群体的体育项目,有中产的,有普通人的,有底层的。
韩牧:2013年,我去贵州采访邹市明,看到那么多小孩都在圈圈里面练拳击,看上去都是家里条件比较一般的家庭。对他们来说,体育就是改变命运。所以,体育承载的东西还很多。
许慧晶:因为体育在中国本身它有一种被误解的特殊性,就像我们那会儿,因为我们当时考美院(广州美院)的时候,大家都是体育叫什么特长生,在特长生里面它就有体育、美术、音乐对吧?
但是,这些还是要有天赋,特别是体育在某些方面要求是比较高。
韩牧:你原来是学美术的,张艺谋、顾长卫还有你的老乡贾樟柯都是学美术出身然后转型导演的。美术跟导演看上去有一种很自然的可能性。
许慧晶:对,都是在创造,都是一种表达方式。我在上美院那会儿,也是当代艺术比较火的黄金时期。那会儿的话大家都觉得架上已经不是前卫的艺术形式了,因为当时我们学的是新媒体,对新媒体接触的都是这样,这种录像、互动艺术、互动装置等等,其实我们一开始在创作的时候就不是在架子上了,我们就通过影像的方式来进行创作,就拍录像做互动装置这些。
韩牧:你当时画画的时候就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方式,这其实也是一个镜头记录。
许慧晶:对社会的一个记录,你慢慢你发现有这么一个更便捷的东西,然后它是就像油画似的,就像一个画板似的,然后只不过你是通过一个影像的方式而已。
接触电影,就认定了可以做一辈子
韩牧:你第一个片子是什么?
许慧晶:第一个片子是叫一个《天桥》的短片,然后那会我还在上大二,我们开了影像课程,然后就想实验一下。
那时候拍的是我们学校,我是2004届,当时我们学校它有一个生活区跟大学区要建一个天桥。然后我就拍建设天桥那个过程,暑假我没回去就拍了这个作品。
那会儿获得了大家对我一些小的认可。觉得做这个事情好像还行。
韩牧:找到感觉最重要。
许慧晶:在大二我还在找方向。那会儿拍完《天桥》之后,我是把学费花了,然后花了5000块钱买了一个DV。当时买的水货,一个日本牌子的。
之后,有了这个DV,还参加了深圳一个DV大赛获得了第二名,当时给我颁奖的中央电视台一位领导,他给了我一些鼓励。其实,人还是要靠鼓励,不停地有这样的小的方面的认可,而且很巧合,这次奖金也是5000元。
韩牧:然后拿到奖金,就把学费交了。
许慧晶:对。然后中间2007年的时候就上大三。大三我就修了一年学,然后跟一个当代艺术家,到中俄边境拍了一个偏实验的一个片子。
然后也赚了一些学费,又回到学校(继续上学)。
韩牧:什么时候开始认定把纪录片这个事情可以长久做下去?
许慧晶:我觉得怎么说它(纪录片)会离我比较近,嗯嗯嗯。另外可能我也是从底层出来的,所以一开始更多的是一种表达欲望。是因为我们一开始拍摄的群体都是边缘群体。我大学上5年,其中4年时间都是在一个难民营里面待着,但是建大学城(广州大学城,2004年8月底一期高校学生入驻,地点为小谷围岛)的时候,有一帮村民住院子,然后我就跟他们一起。
其实,我有好多大学时间是在那里度过,都很有意思,每天跟他们在一块,然后在江边捞鱼。
韩牧:这种事很幸福,你那么早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
许慧晶:就像你说的,也是在一个寻找的过程。
我是2009年毕业,然后2010年的时候,就开始有一个外部资金的资助,我的《妈妈的村庄》拿到一批赞助,其实不算多,但那会儿算不少了。
▲《妈妈的村庄》是许慧晶获得了8万元的赞助,关注的题材仍然是“社会”。
韩牧:能够把这个事情继续做下去,确实需要外部的力量。
许慧晶:那会儿也不入职,大学毕业有好几年都是自由职业、然后乱跑、跑了好几年。我是2013年进的《凤凰卫视》,然后2016年离开。这三年一直在做纪录片,《凤凰卫视》主要是做专题性的,当时有一档节目叫《社会能见度》,主要还是在做边缘群体。
后来这个栏目撤了,改做《凤凰大视野》,然后我主要去非洲,拍维和警察等社会性的话题。
韩牧:怪不得你对社会题材那么感兴趣,你的经历都跟“社会”有关。你是一种很社会的表达方式与视野。
许慧晶:它给你带来的是一种你可以比较立体来看待“社会”,它层次很丰富,它不是信息茧房那种东西,你可以看到不同人的生活方式。有底层的,有不同身份,有警察……他会有一个相对比较立体的视野。
韩牧:都是一个需要更长期的跟踪。
许慧晶:对,在做的时候,我们同步长片也在做,只是说时间会拉的比较长,因为我一个片子做了将近五六年封片子,不太好讲。
所以你在做的时候也是在不停找选题,就是说你再找一下选题的时候,你如何去促成让它对落地。因为对于我们来说,你你还是要有一定的投资你才能做,要不然你就很困难,你不可能是靠家里,他不像那会你上学或者说刚毕业,然后我们可以花很多的时间成本去做事。到了一定年龄段,就不只是时间成本的问题,是和时间在赛跑,需要一个良性的循环。
这也是一直在解决的问题,到了“棒!少年”的时候感觉好像找到了一种方法,就是一种可能性:一个就是说你如何去形成一个良性的方式,然后这种良性的方式,你如何去从题材呈现表达各个层面,让它形成有一个可持续的方式。
《棒!少年》最早是拍广州的一个足球队
韩牧:当时《棒!少年》立项的时候也有投资吧?
许慧晶:对。它就是一个启动资金,然后就你要看后面怎么做。就是说你做完这个东西之后,你后面还能不能继续做,这是所有类似的文化公司都面临的问题。
韩牧:你在拍《棒!少年》这个片子两年多的过程中,一开始是不是也会有过怀疑还是一直都很坚定?
许慧晶:我们当时在寻找合作的时候,其实前期拍摄都快差不多了。爱奇艺介入进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就差美国的那一部分。
韩牧:项目立项之前为什么会选择棒球,而不是更大众一些的项目?
许慧晶:其实也是有一个过程的,当时大家都在题材,然后可以跟社会议题一定的连接,并且它在这种市场的可能性上还有很大想象力。
所以说在选择的时候也做分析,我们选择什么样的载体都是对,然后再加上我当时那个状态,那个时候我的孩子三岁,我也会面临这么一个去选择载体的端口,对我的兴趣点与关注点。刚开始我们在广州那边选了一个登峰街(越秀区)。
一般登峰街是黑人的聚集区,然后当时是在登封街有个“足球队”,而这个足球队有来自各种国家的美国、伊拉克、伊朗等,很多不同国家的小孩组成了一个街道的足球队,然后我们最开始拍的是他们。但拍着拍着发现就不行,他们这个球队也不是很能踢,没有那种正规比赛的张力,延续性比较差。更主要的,这些老外在国内活得挺好的。
这有点让我找不到方向拍,说到底要说啥。
后来就是一个机缘关系,就找到“强棒”了(专注于棒球的公司,成立于2015年),因为“强棒”它怎么说,它还是有一个关联,然后找到之后去看了一下,觉得挺好的,第一次去现场看就觉得符合那种想象。
这样一个贫困孩子的群体,然后拥有体育的一个基础,而且人物都来源于不同的区域,你就觉得这个地方它非常符合你所有可以想到的。
韩牧:跟之前足球队相比,会让你以及你的团队比较兴奋的一个素材。
许慧晶:嗯嗯。其实去看了之后就直接开始拍了,它没有一个调研的阶段就直接开始做。我们确实比较兴奋,也比较确定。
韩牧:你一看,这个感觉就是有的。
许慧晶:因为那会儿也正好就符合我们想要表达的。
韩牧:既然符合你想要表达的东西,这个纪录片怎么会拍那么久?
许慧晶:其实算正常的,纪录片的前期都在一年到一年半,三年的周期它其实有一个非常可控的周期。
韩牧:所以纪录片的门槛还是挺高的。
许慧晶:其实也还好,你说你做个故事片,加上你的后期筹备拍摄发行,现在你也不得一样。
▲《棒!少年》制作组在纪录片主角马虎的家里拍摄。
韩牧:你刚才提到你当时拍片的时候孩子三岁,所以看到马虎这些小孩,你在拍的过程中会怎么看待这些群体?
许慧晶:感觉你会发现你经过了一个轮回。
韩牧:这种轮回是什么呢?
许慧晶:当你有意识有思维的时候,你小时候所看到的东西跟现在在发生一个重叠,特别是在农村会很明显,出去的人出去、留下的人留下了,这是一个轮回。就是你6岁左右有意识的时候,现在你的朋友你的那些发小,再然后去看现在孩子的6岁左右,跟之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一个轮回。
韩牧:它本质的东西也都没有改变。
许慧晶:它面临的问题是差不多的,但是可能也许更严峻。
因为在我们那个时候你不会面临到什么留守什么的,对吧?但是现在的问题它就是农村是空的对吧?你的子女的这种关联这种联系,而这个东西它并不远,你身边的人都是那样的?出去打工什么的产生一些情感的问题,你就不用说是出去打工的问题,你在城市里面生活,你有多长时间能陪小孩吗?早上起来的这个周六周日,然后晚上回去小孩睡觉,早上你们把他送一下,我是每周都去接他,3点多就接,对找点时间积极送。
我觉得其实城市跟小时候感觉面临的问题差不多,大家并没有那么多时间。
韩牧:中国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勤奋的,也是比较疲惫的。
许慧晶:这是一方面,它可能还是跟你生活节奏有关系,也就是你不得不离开你的家乡,你不得不。
韩牧:为了生活,选择权并不多。
许慧晶:是吧?这是因为大家都离得太远了,他没办法去就地就业,或者说比较近的选择就业。
韩牧:像我们小时候就喜欢篮球,或者像马虎这些小孩或者对吧,他们去练了棒球是不是能给他相当于一个替代品,至少陪伴他的童年成长怎么样。
许慧晶:咱们这是被动的。
韩牧:对,我们如果刻意去强调它过多的意义,好像也挺矫情的。
许慧晶:因为它不是一个主动选择,它是一个被动选择,对你的家庭没办法让你选择了这么一个是可以吃饭,可以生存,可以拥有未来的这种运动。
韩牧:更可能更直接的就是生存,因为它好像没有别的可选。
许慧晶:在那个时间段内可能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
韩牧:所以你看同样一个事,可能不同的家庭比如说练棒球,它的群体就完全不一样。对中产阶级来说,棒球可能就是很精英的东西,你在拍这些东西的时候,怎么去准确表达?
许慧晶: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纠结的,而是说你如何去把你想要表达的东西比较准确的传达出来。在前期拍摄时,我们会留好多线索、好多种可能性,然后到后期的时候剪辑就是做减法。
你要把你的信息量减到最低,你要把你想要表达的东西集中到某个点上,你要讲对那个时候相对是跟上趋势的。
有些东西它还在于你可能在前期的时候,也许你都没有发现,你在后期的时候才意识到重要性。特别是像成长的东西,我们拍摄小孩子的一年这种成长更快,虽然很快,但是你在拍摄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个日常,那小孩一会好了、一会坏了、一会听话。
对他很“反复”,然后你可能就很容易看不到他的成长。你可能都发现不了它脸型的变化,但是你后期在做剪辑的时候就会发现刚来的时候脸长这样,过了3个月长这样了,过了6个月长那样了,小孩长得特别快,最后发现长得都不一样。
韩牧:这种蜕变在拍摄时可能感觉不出来的。
许慧晶:不太能感觉到,因为太日常了你会“掉”进去,但是你在后期在提炼的时候就会发现变化很大,主要它其实还是一个你的发现能力,你到底能不能意识到那是成长,或者说是你如何去理解成长。是靠他飞上天去的,是成长,还是说是他在潜移默化上面,你如何抓到我们成长变化?
德国导演赫尔佐格对我影响很大,他说:“你带来一个鸡蛋的故事,大家只能看到一个事实;但你若带来一个破壳而出的鸡的故事,这就是关于生命的故事。”
这就是那种什么时候(出现)本质的变化。
其实这里面它也有一个就是说你这个只是呈现了现实,还是说你呈现了一个一个在现实基础上看到的。
韩牧:一种可能性。
许慧晶:看到人性的一种,有一种可能性或者一种光芒的东西,我不是说我只是呈现问题。
你得通过你的影片,虽然大家都说纪录片可能是国家相册,是留给后人看的,我们有没有可能说当我们在做的时候,在当下就能去产生一些可能性。我们为什么非要让它变成历史呢?变成相册,它有它的意义,但是问题是对当下来说,对你所拍摄的群体来说,并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他的生活还是照样的,他面临的苦难还是这样,他面临的问题还是去体验。
韩牧:你的这些思考主要受哪些影响以及怎么植入自己的作品中?
许慧晶:这可能是我们受当代艺术的影响(毕业于广州美院),我们所做的一个方法就是说你如何把概念、观念的东西融入到日常里面去。
韩牧:上映过去整整一年了,怎么评价《棒!少年》?
许慧晶: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起伏或者变化,可能也是受当代艺术这一块的影响。我们还是把它(《棒!少年》)当成作品,当成一个表达的载体,就走了。
其实,做完之后就像那种上映的时候,跟我们并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一个我们画一个画一样,我们还是把自己定义成艺术家的。
韩牧:一旦作品完成,就跟生产者没有关系了。
许慧晶:它就是在市场上怎么样,那是人家出品方的事情了。
跟我们没多大关系,对吧?我们只需要把我们想要表达的,我们想要去呈现那个东西(表达出来),然后把它按照我们所想象的一个综合的一个方式把它呈现好。
你后面怎么样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那种关注。但是说他在影展或者说票房当然希望更好一些。
大家都是希望(更好一些)的,特别是票房(成绩)这个,因为你怎么说,虽然我们是在做表达性的东西,你还是要为人家投资方考虑退出,因为这里面跟我们关系也挺大的。你的成绩表现越好一点,我们的这种持续性就更好,不然他们也不敢投资了。
大家稍微有点可能性看到一些希望的时候,我觉得好像还有的玩。还有对要满足这种表达的可能性的情况下,我还能收回成本,其实很重要的。要不然你这个都没有良性,大家做一下尝试一下,然后时间周期又很长。
韩牧:一个片子一弄三五年,很多精力搭进去了。
许慧晶:的确,精力是搭进去了,然后不管这个是叫什么品牌,品牌的这种属性的东西也没有,然后市场大家也没有,然后钱也赔了,什么乱七八糟,你说人家做这个事干嘛。
韩牧:《棒!少年》对你什么影响。
许慧晶:主要是这种创作的良性,可以再持续去拍好的作品。
因为我们在这中间一直面临的就是一个创作跟投资的问题,我们有选题有想法,但是找不到投资,或者说我们现在现有的这种体验很多时候并不太能够去满足市场的一种可能性。我觉得《棒!少年》它在体育电影里面算是一个很幸运、非常幸运。
因为一年会拍那么多部体育电影或者纪录片,但是它已经很幸运了。你说它是一个常态化,不一定,不可能每年都那么幸运吧?
《棒!少年》之后,更多公司愿意参与体育电影了
韩牧:《棒!少年》打开了一扇门,体育作为一种载体的可能性。
许慧晶:所以像某地产公司(投资新的体育电影,许慧晶在拍摄)这样的公司也加入在做尝试,包括爱奇艺等。我觉得他们加入进来这种可能性才更大,对他们有更多的资源多维度。你才能进入到一个良性的状况,不能处于一个意外:我有选题,然后我满世界的去找钱。
韩牧:剩下的就是平衡问题了,好作品与商务之间。会纠结吗?
许慧晶:其实不会,反倒可以更专注一些。我们可以把很多更多的精力或者大部分的精力全部放到长篇这一块。当然,偶尔也会做一些广告或者其他涉及商务的事情,但这是可以持续的状态。不然就得面临生存的问题,我们现在可以把大量的精力放在作品上。
韩牧:现在这个团队有多少人?
许慧晶:这方面其实不多,我们工作还是项目制,一个项目大概五六个人这样。
韩牧:还是项目制。现在新的体育电影拍摄到什么阶段?
许慧晶:2/3左右快拍完了。
▲《棒!少年》获得包括知名导演陈可辛等人的力挺,这不仅给许慧晶本人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也给体育电影的探索开了一个好头。
韩牧:这个片子跟《棒!少年》比有什么区别?
许慧晶:我觉得这里面(新的体育电影)它相对可能会更复杂一些。
除了比赛本身的这种成败之外,你能看到的可能是更多社会话题。
(提醒:此部分关于许慧晶在拍摄新的体育电影的对话,因为涉及新的电影还没有拍摄结束,此处暂时去掉约2000字)
▲许慧晶的团队继续在体育题材的道路上探索,加上姚明传、棒少年以及正在拍摄的张伟丽,已经涉及3个体育题材,未来还会更多涉猎。但它的角度可能永远都是“社会”。
韩牧:怎么评价自己,包括做这些事。
许慧晶:其实不好说。我是觉得对于我来说算是成长比较慢的,就是比较晚的时候我才能找到我喜欢的事业。或者说在比较晚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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