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本该有的样子，回来了。”
2021-22赛季西甲首轮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武磊在微博上发了一段视频——从对手奥萨苏纳主场看台俯拍的进场灯光秀。灯光既是送给双方队员，更是献给重回现场的球迷。尽管他们还需要全程佩戴口罩，并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在大西洋北侧，英格兰球迷显然更加幸运。随着英国政府在7月19日全面解除对口罩和社交聚集的禁令，新赛季的英超联赛直接回到“满员状态”。根据ESPN的报道，英超首轮总共有31.6万球迷到现场观赛。
回到新白鹿巷的热刺队在58262名现场观众的见证下，击败上季卫冕冠军曼城。为了修建这座新球场，俱乐部向美国银行、高盛集团和汇丰银行共贷款6.37亿英镑，然而在几乎完全空场下踢完上赛季，他们的比赛日收入几乎为0。
俱乐部主席丹尼尔·列维曾在去年11月对外公开估算过，如果英超持续空场至赛季末，俱乐部预计将在该财年（2020年7月-2021年6月）损失超过1.5亿英镑。
▲打进致胜球的孙兴慜赛后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对球迷的感谢。
说回球场，现场球迷对于主队发挥的正面影响体现得立竿见影。在开赛的前10场比赛中，有7支主场球队获胜，包括2匹升班马布伦特福德和沃特福德。要知道，在过去10年30场有升班马参加的首轮比赛中（每赛季有3队升级），菜鸟们仅仅赢了2场。
抛开新人，我们再看这样一组体现全局的数据。整个2020-21赛季，英超联赛几乎全季均以空场形式进行（仅在最后两轮开放不超过10000人或球场容量25%的看台）。在这样的背景下，所谓“主场优势”对比赛胜负的影响完全消失。在上赛季的全部380场英超比赛中，客队赢下了153场。在英格兰所有四个级别的职业联赛历史上，这个数字第一次超过了主队的取胜场次——主队只赢下了144场。
曼城在主场只拿到41分，这个成绩在英超29年历史里只能排在第96名，但他们在上赛季拿到了联赛冠军。同城德比对手曼联做到了客场不败，却只赢下了19个主场中的9场比赛，主场积分占总积分的41.9%。在英超历史上，这占比排名倒数第8。更糟糕的7支球队中，有3支在当赛季降级，曼联却获得了上赛季联赛亚军。
上世纪90年代，英超刚刚成立的那段时间里，客队的日子不可能这么好过。1992-93赛季，头一个赛季的末代英甲（Football League First Division）冠军利兹联全年没有取得一场客场胜利。在那个赛季，所有客队的胜率仅有24%。在英超的前9个赛季中，这一数据的平均值是26%。
在所有凭借主场之利掀翻强敌的案例中，1987-88赛季欧洲冠军杯格拉斯哥流浪者主场淘汰基辅迪纳摩的比赛被反复提及。因为时任流浪者主帅格雷姆·索内斯（Graeme Souness）面对BBC的镜头说出了取胜秘诀：“因为我把球场‘变窄’了。”
▲索内斯当年接受BBC采访的画面，球场边原本的边线仍清晰可见。
早年间，无论是欧足联还是英超联盟，对球场都没有严格的标准化规定。球场两条边线的长度在某个特定范围里可以任意取值。索内斯正是利用这一规则，用窄球场配合紧密的防守，压缩并限制了基辅边路球员的发挥，并最终获得胜利。
直到2006年，欧足联才正式出台关于球场设置的标准化规定（UEFA's Stadium Infrastructure Regulations）。上至场地大小、照明强度，下至裁判员休息室、媒体工作区、球场广播音量覆盖范围等，都有详细规定。其中，符合欧战正赛参赛规模的球场规模成为了一个定值：长边105米、短边68米。
英超联赛直到2012年才出台K21条例（Rule K21），表明每个球场都应将球场大小统一为上述规格。
在两项规定之间的2011-12赛季，难得打进欧罗巴联赛的英超斯托克城队甚至因为两项赛事的标准化程度不同闹出了笑话。这是一支以防守反击见长的球队，从后场向前的长传球以及前场边路的大力手抛界外球是两项重要武器。因此，他们的主场“又短又窄”：长边100米、短边60米，刚好符合最小值。
为了不同规定，斯托克城的主场不列颠尼亚球场在那个赛季中出现了两组场地标识。右后卫瑞安·肖顿（Ryan Shotton）在一次快速掷界外球的过程中，就看错了标识犯了低级错误。
根据数字付费订阅媒体The Athletic的统计，随着标准化程度的不断提升，英超联赛的平局场次正在减少，而客队胜率呈现逐步变高的趋势。在疫情前的9个赛季里，客队胜率平均值上升至30%，一度超过了主场胜率。
如果回到更早的年代，比赛的标准化甚至包括足球本身。在1930年世界杯决赛中，上、下半场分别使用了参赛双方各自提供的比赛用球。结果上半场的“主球队”阿根廷2比1领先，更换皮球后被乌拉圭4比2逆转。
当然，最后让我们回到标准化的本质——由资本推动的工业化程度更高的职业联赛，贫富差距的本身也是弱队“主场优势”变小的重要原因。
更有钱的球队不必舟车劳顿去到客场。阿森纳会选择搭乘飞机，从伦敦飞到相隔仅180公里外的诺里奇征战客场。有意思的是，14分钟的空中飞行时间，甚至不如他们落地后前往球场的17分钟接驳车程。
更有钱的球队也拥有小球队完全无法企及的豪华阵容。在2018-19赛季——最后一个完全没有受到疫情影响的英超赛季中——曼城客场5比0狂胜卡迪夫城，根据TransferMarket提供的数据，曼城那个赛季的球员总身价达到了10.5亿欧元，比后者高出整整13倍。
总之，在标准化程度越来越高、强弱差距逐渐变大的顶级足球联赛中，也许传统的“主场优势”正在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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