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鞋市场的繁荣为新一代的投机者创造了机会。这次故事的主角叫乔·希伯特(Joe Hebert)。彭博商业周刊今年3月最新一期的封面报道中,讲述了这位19岁的年轻人辍学炒鞋的故事。
不过在炒鞋故事之外,彭博商业周刊的记者发现乔·希伯特的母亲安·希伯特(Ann Hebert)是耐克副总裁兼北美区总经理。这篇报道一经发布,牵连出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就在美国时间3月1日,耐克公司宣布,安·希伯特已经从耐克辞职。
在彭博商业周刊的报道中,乔·希伯特在俄勒冈州尤金市租了一个小仓库,去年7月30日,在Yeezy Boost 350 Zyon运动鞋发布的当天,他在消息平台Discord上注册并召集了15名 “厨师组”(cook group)成员——这是鞋贩子用来描述盟友的术语。当球鞋发售一小时前,希伯特的团队使用Cybersole、Kodai和GaneshBot等专门的计算机程序蜂拥进入Yeezy Supply网站,每个程序都预先准备了希伯特的信用卡信息。到了早上6点,鞋子已经卖完了,希伯特的机器人们从他的信用卡上刷走了13.2万美元。他的公司West Coast Streetwear在几乎和抢鞋时一样短的时间内转售了这些鞋子,结算了2万美元的利润。
▲他的公司账号West Coast Streetwear在Instagram上拥有众多粉丝。
对于这些鞋贩子来说,疫情提供了另一个机会。美国投资银行Cowen的报告指出,二级市场上一些最快的增长是在Covid-19疫情开始后的几个月里,部分原因是由面临两位数销售下滑的鞋企的大幅折扣所驱动。“Foot Locker很恐慌,很多小的精品店也很恐慌,做着类似五折的销售,”希伯特说,“(他们)只是想甩掉所有的东西。”
购物者避开商店,转而涌向StockX等电商平台,像希伯特这样的年轻创业者在那里提供“死货”(deadstock)。这个词曾被零售商用来形容未售出的、已停产的商品在商店货架上积满灰尘,现在已被鞋贩子采用。他们强调这些款式已不再生产,商品仍在原包装中。
StockX的高级经济学家Jesse Einhorn表示,去年5月和6月是该平台上线以来最火热的两个月。他指出,从4月中旬开始,ESPN和Netflix播出了《最后之舞》(The Last Dance),一部10集的迈克尔·乔丹在芝加哥公牛队最后一个赛季的纪实片,吸引了许多老年买家首次进入市场。
那也是West Coast Streetwear的一个爆发期。“5月份我们做到了60万美元。”希伯特说。
希伯特的“倒卖”生涯开始于高中时期,当时他注意到自己拥有的一些Supreme T恤衫在网上的价格是他购买的两三倍。这个利润率至少部分要追溯到2016年推出的StockX,在那里,Supreme、Off-White、Palace和其他街头服装品牌的限量版发布找到了新的生命。
当希伯特在2017年开始在那里卖鞋时,StockX已经从每天处理数百笔交易变成了数万笔。对“死货”运动鞋的需求正在激增,部分原因是街头服装品牌的日益流行,潮牌和运动品牌限量版球鞋合作也繁荣了这个市场。同时,这也要归功于耐克的一次行业转变。这家鞋业巨头当年宣布的DTC(直面消费者)重点是将销售从Foot Locker等实体店合作伙伴那里,转向自己的商店、移动应用和网站。截至2019年5月31日的财年结束时,很明显,这一举措得到了回报。数字化销售增长了三分之一以上,而直接面向消费者的销售额已经攀升至118亿美元,几乎是四年前的两倍。
转向线上销售对于像希伯特这样的鞋贩子来说是一个福音,他们可以利用机器人瞄准最抢手的运动鞋,收购数量远远超过顾客在商店外排队的日子。
希伯特作为一个年轻的炒鞋者,最大的成绩是在2020年1月。他刚从俄勒冈大学第二学期中途退学,搬回了波特兰。在那里,他说,他找到了一个他听说过的人,据说那个人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偶然发现了四双耐克Mags,即1989年《回到未来》第二部中主角迈克尔·福克斯所穿的未来主义自动系带鞋。希伯特介绍说,他找到了这个人,花了2.2万美元买下了这批藏品,然后以4.2万美元的价格转手。
希伯特的主要市场是中间商,他们会在中国转售这些鞋子——在那里,客户出价最高,以避免买到假货,而且他们有时会用橡皮筋捆着一叠现金支付给他,他后来会在Instagram上炫耀。
在炒鞋的过程中,希伯特还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他意识到,不断增长的Instagram粉丝中有数百名希望效仿他创业的青少年,这让他找到了新的收入来源。每月250美元,他们可以订阅一个Discord群组West Bricks,在那里,希伯特会分享即将发布的在线信息,比如什么运动鞋会打折,何时何地开始销售。截至2020年底,希伯特拥有了大约450名订阅者。希伯特说West Bricks让他赚了六位数以上。
希伯特的竞争对手和他一样,可以使用相同的机器人软件和StockX的实时市场研究。据他的一些订阅者说,他们没有的是对买什么鞋、如何买到鞋,以及关键的是,预期需求会持续多久的合理的分析。希伯特拒绝谈论他的信息来源,但他说他很幸运能在波特兰长大,耐克和阿迪达斯的美国业务基地都在这里。“如果你在这里认识合适的人,这里就是卖鞋的城市,”他说,对的人“可以让你接触到一些东西,比如说,一个普通人是无法接触到的。”
去年6月下旬的某一天,彭博商业周刊记者发现,希伯特的电话号码被确认为属于安·希伯特(Ann Hebert)。同时希伯特名下的信用卡也属于Ann。搜索这个名字,会发现有一个在耐克工作了25年的Ann Hebert,最近被任命为耐克的副总裁兼北美区总经理。宣布她升职的新闻稿指出,她将“在加速我们的消费者直接进攻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耐克的这一举措曾帮助推动了运动鞋的销售热潮。
后来希伯特向彭博商业周刊记者承认了Ann是他的母亲,并说虽然她作为一个商人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但她在耐克公司的地位很高,与他的工作不相干,他也从未从她那里得到过折扣码等内部信息。
就在彭博商业周刊这篇报道推出之后,引发了一个更大的争议。耐克于美国时间3月1日表示,安·希伯特已经离开耐克,立即生效。
从1995年开始,安就在耐克公司担任过各种销售职务,之后一路攀升,担任的职务包括北美地区销售主管、耐克亚太和拉美部门主管,最终担任北美地区主管——她是去年6月上任的。
安在耐克的权限包括SNKRS应用程序,在该APP上,鞋子经常会立即售罄,只能在二级市场上转售。耐克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试图保护平台免受机器人的影响,因为机器人可以帮助转售商比任何人类更快地买断库存。
耐克的一位发言人告诉CNBC,安·希伯特是自己做出辞职的决定,她拒绝进一步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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