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东北德比、加时赛、金球绝杀……
很难想象这么多的刺激元素,都出现在了“战马杯”第二届中国大学生冰球锦标赛(下文简称CUHL)(阳光组)的决赛。黑河学院在加时赛最后30秒打进绝杀球,以3-2的比分力挫哈尔滨体育学院队,以全胜战绩夺冠的同时,也成功实现复仇。
在去年第一届CUHL的比赛中,同样是黑河学院和哈尔滨体育学院会师决赛,当时哈体以5-1胜出。
如今来看比赛的过程不乏精彩,但实际上,外界并不知道,在当初决定办赛之前,主办方中国大学生体育协会(下文简称大体协)和运营单位奥众体育,一度顾虑满满。
“开始的时候大家的心里都没有底,不知道在学校里有没有人打冰球,行业内、系统内的人也说不清楚,都有很多疑问。”奥众体育的CEO赵相林在接受懒熊体育采访时,这样回忆了当时的情况。
从零开始 从无到有
冰球在中国属于相对小众的运动项目,2015年北京申办冬奥会成功后才逐渐走入更多人的视野,职业俱乐部、冰场、冰球赛事、培训机构纷纷出现,不过在大学生这一社会群体中,冰球的发展仍处于萌芽阶段。
但大体协却看到了机会。
大体协副主席申震在记者会上表示:“我们的宗旨是举办大家喜爱的体育赛事和活动,尽管冰球在大学生群体里还不是很普及,但是能受到广大青少年的欢迎就证明了这项运动还是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这也是我们决定去做的原因。”
赵相林告诉懒熊体育,“我们和一些学校做了对接,发现(冰球在高校中)还是有萌芽的,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萌芽做大。”于是去年8月,奥众体育联合冰球培训机构举办了为期10天的大学生冰球训练营,前NHL、KHL球员丹尼尔·科尔索担任训练营教练,针对冰上、陆地训练、竞赛规则、运动礼仪等内容进行综合培训。
▲学生们进行特训。
这次训练营共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和首都体育学院四所高校冰球队参加,全部是临时组建。在此之前,北大冰球队只有一人接触过冰球,80%的人不会滑冰,半数以上的人根本没有听说过冰球。这样的情况不只存在于北大,几乎是少数东北高校和专业的体育院校之外全国高校的现状。
出乎意料的是,冰球的魅力迅速感染了这些萌新小白们。不过为了达到参赛水平,仍然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在懒熊体育与很多学校领队的沟通中,他们提及最多的就是教练和学生的热情。国内拥有冰球场地的高校屈指可数,球队只能去一些社会冰场包场练习。由于白天上课,空闲且价格低廉的训练时间大多都在晚上9点以后,这些学生们回到学校已经凌晨。
广泛参与 男女混合
在各方的努力下,经过一年多的对接与筹备,“战马杯”首届中国大学生冰球锦标赛在2019年11月10日拉开序幕,共有来自10个省市15所高校的300余名学生参与,比赛被分成了专业组和阳光组分别进行。
参赛的学校中既有教育部最核心的985、211高校,也有地方普通高校、体育专业院校,也有民办大学。尤其是清华、北大、人大这些颇具社会影响力的知名学府,从零开始打冰球,起到了非常好的示范作用。清华与北大的“恩怨纠葛”也成为赛事的一大亮点,他们之间的德比战几乎是上座率最高的比赛,吸引了将近千名的观众。
▲第一届比赛中清华vs北大。
拥有丰富办赛经验、举办过两年NHL中国赛的运营方奥众体育也交出了第一张成绩单:总接待人数为1600人,共有21场直播,总触及观众人数达50万。这些数字的背后是一笔不小的投入,根据赵相林透露,在国内的大学生赛事中,CUHL的投入力度可能仅次于CUBA和大足联赛。不过他也表示,对于一项从零开始的比赛,尤其是处于发展阶段的运动项目,这确实是必需的。
有了第一年的经验,第二届CUHL本应更加顺利,但是新冠疫情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如果说第一届的疑问是有没有人打,那么第二届的疑问就是在疫情常态化的情况下这个比赛还能不能打,什么时候打。申震在记者会上透露,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大体协成立了由运动医学、康复、传染病防控等专家组成的医疗委员会,严格按照专家团队给出的指导方案进行复赛。一些线下的大学生赛事于今年8月陆续展开。
原计划于秋季进行的CUHL虽然受影响而被迫推迟,但最终还是平稳开幕。依然有15所高校参赛,但是划分为包含6所学校的公开组与9所学校的阳光组。数量与去年持平,有3所新学校出现。
另一大亮点是女生的参与。其实,在职业赛场上中国女冰曾在长野冬奥会上取得第4名的佳绩,但是在2010年前后却遭遇巨大挫折,当时全国的女子冰球人口仅有100人左右,真正有竞技水平的也就不到40人。申奥成功后,女冰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根据国际冰球联合会的最新数据,中国女子冰球运动员的数量已经增加到822人。在今年3月,昆仑鸿星女冰在俄罗斯联赛中夺冠,也是中国冰球历史上第一个顶级职业联赛的冠军。
这样的表现无疑带动了更多女生走上冰场,本届CUHL也依然采取了男女混合的模式,而且女生的数量限制还有所放宽。在天津外国语学院这样的外语院校,女生甚至占据了半壁江山。
▲天津外国语学院的女生(右)在比赛中。
队长琚新月在赛后采访时说:“我们在一起打球,就是为了享受冰球的快乐和激情,以平常心看胜负。”教练王一博也很自豪地告诉懒熊体育,“我们用实际行动证明,女孩也可以打冰球,希望快乐冰球的理念可以吸引更多人。”
挑战依旧 存在变数
不过,运动员们高涨的参赛热情无法掩盖赛事存在的问题。首先参赛高校过度集中在北方。在上届比赛中,成都电子科技大学是仅有的一所南方学校,而今年的“独苗”则变成了重庆科技学院。而且由于冰球基础、训练条件的差异,参差不齐的竞技水平一时之间还难以弥补,偶尔能够看到两位数以上的大比分分差。
经过时间的证明,地域已经不再是限制冰球的主要因素。在北美NHL联盟中,位于阳光海岸的职业球队比比皆是。不过,其发展程度仍然取决于当地的经济水平,在懒熊体育与很多高校领队的接触中,谈及眼前的最大困难,他们的回答很真实,也很棘手——“没钱”。毕竟冰球场馆、制冰器材、运动员装备都意味着巨大的投入,有些学校甚至直到比赛结束时,装备都还是租来的。
我国目前的冰场在天津、山东、河南、河北这些周边地区,社会冰场的资源并不丰富,训练基本以轮滑球为主,很多教练都是“轮转冰”出身,甚至也没有上冰经验,整体的师资力量还比较薄弱。
据赵相林判断,趋势仍然向好,未来两年冰场数量会实现翻倍,器材装备等制造业也会更加活跃,在此基础之上有机会形成健康的产业循环。从业人员、教练员、运动员这些现在稀缺的资源可能会增加供给,不过,不同地区在冬奥会后对冰球的支持力度是存在变数的,如果没有看到足够的发展潜力,退局并不是没有可能。
补全生态 重要一环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把握确定的方向,这也是CUHL存在的原因之一。经过两年举办,它的意义已经超出赛事本身。在体教融合的大环境和国内整体的冰球生态中都具有极高的价值。
首先,申震表示,在CUHL之外,大体协在未来还会举办一系列校际比赛,目的就是让更多学生体验冰球、参与冰球,把基数做大后再通过体教融合提升竞技水平。或许目前冰球的体教融合还不具备像足篮球一样的成熟模式,尤其是师资力量还比较薄弱,但是CUHL的诞生是实现这一步的重要起点。
其次,赵相林告诉懒熊体育,“现阶段,国内打冰球的主要群体是12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很多孩子到了大学这一年龄段没有场地,没有比赛,自然而然地放弃掉了。”大学生冰球赛事的意义正在于补全这一断层,奥众体育目前也将中学生冰球赛事纳入了规划之中,希望打造更完整的上升通道和冰球生态。
从国内目前职业冰球俱乐部的情况看,选材通道主要有四条。分别是现有的国内人才(主要集中于东北地区);家庭条件较好的海归;在北美二级联赛打球的球员以及在俄罗斯、中亚等国家联赛打球的球员。从高校体育发展过来的寥寥无几。
赵相林认为,实现人才流动需要先着力解决高水平运动员的招生问题,现在只有哈体、首体等少数几所体育院校有冰球专项的招生,支撑力度是不够的。“如果一些名校能够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这些打冰球的孩子就可以留在国内,不需要出国。即便他们将来打不了职业,名校文凭对于就业也是有帮助的,也会吸引更多人走这条路。非常希望教育部和高校的招生部门能出台相关政策,也期待冰球运动员的等级认证制度能够尽快完善。”
至少现在看来,在这些参赛队伍中,成为职业冰球运动员还不是大多数学生的选择。这次比赛的阳光组冠军黑河学院队的朱教练告诉懒熊体育,球队有20多名队员,真正有实力打职业比赛的只有8、9个,全部于去年毕业,也都没有选择运动员这条路。“他们也都是二十多的人了,思考问题比较全面,水平是有,但是也不算太拔尖,这个年纪再去打职业,很容易高不成低不就。”他这样解释道。
▲黑河学院赛后庆祝。
对于这项赛事,奥众体育的下一目标是继续扩大参赛队伍规模,争取早日由赛会制锦标赛转变为主客场制联赛,从而保证相对稳定和结构清晰的赛程赛制,也可以在校园内获得更大的曝光度。另一方面,轮滑球在南方其实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赵相林表示,奥众或许会在未来举办一些轮滑球赛事,实现两种运动项目的深度联动,也能进一步扩大南方学校的参与。
当大学生们在比赛中疾驰如飞时,我们看到的是他们的青春、热血和梦想;但是正如冰刀划过会冰面留痕一样,这项赛事背后,冰球产业的现状与不足,未来的朝向与变数都值得我们思考,两届CUHL结束了,但是中国大学生冰球的发展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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