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达斯又盘算兜售旗下品牌锐步了,这本不算什么新鲜事,但这次安踏被放在了潜在买家名单中。
对中国企业来说,被列为全球级大宗国际并购案的下家,虽然是一件足以令人骄傲的事儿,但起码在目前这个阶段,锐步这道“菜”还真不适合安踏来吃。
收购所需的大量资金当然是一个原因,但事情也不仅仅是钱数这么简单。
2019年,安踏刚和其他投资者一起,完成了中国体育用品产业乃至中国服装行业历史上最大的一笔海外收购案,收购亚马芬体育(Amer Sports),这笔交易消耗了安踏手中价值超百亿人民币的现金储备,导致在2019年末,安踏集团手头的净现金只有34亿元——这个数字相当于当年营收(339.3亿)的十分之一。
为了让现金流更加宽裕,安踏“及时”在2020年1月14日公告发行了价值10亿欧元、零息有担保可换股债券——一个星期后,让全世界都焦头烂额的新冠疫情便汹涌来袭。强大的融资能力保证了安踏可以比较从容地面对疫情带来的现金压力,并且成功在今年二季度稳住了营收,重回增长通道。
在疫情横扫全球的2020年,几乎所有企业的现金流和抗风险能力都面临一次极大考验,运动品牌虽然算不上境况最惨的,但同样难逃一劫。当时间进入到第四季度,欧美疫情依然肆虐,安踏已经成为了全球体育用品市场上屈指可数的“有钱”企业,被认为是收购锐步的潜在下家,这在不少人眼里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安踏有多少家底呢?不妨先来看看2020年半年报的数据,截至6月30日,安踏集团持有之现金及现金等价物146亿人民币,市值超过2000亿港币,集团负债率为36%。另一方面,在疫情发生前,阿迪为锐步的标价为不少于20亿欧元,也就是150多亿人民币。如今这个环境,价格势必有一定商量的余地,但不管怎么便宜,上百亿人民币估计还是要有的。
平心而论,即使今年这个行业大背景,安踏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如果锐步真的具备足够的战略价值和增长潜力,钱不是最大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有这个必要吗?
▲丁世忠在安踏2019年总结会上。
要知道,安踏早非当日的吴下阿蒙,在收购亚马芬之后,手中更是掌握了从萨洛蒙、迪桑特到始祖鸟等一批专业高端运动品牌和相应的专利技术,锐步这么一个阿迪急于脱手的“过气”品牌,对安踏来说不一定有多大吸引力,更何况是现在这么个时候。
事实上,比起收购锐步,安踏在全球化方面真正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消化好亚马芬这个庞大的摊子,并储备足够管理整个多品牌及全球业务的相关人才。人才问题,或许比收购一个知名品牌来得更为迫切。
2021年,安踏将迎来自己的30岁生日,公司成立前20年甚至25年所积累的管理架构和人才培养体系,已经无法跟上公司的高速发展,这是安踏内部早已经意识到的问题。
从2015年开始,安踏经历了足以改变整个中国体育用品市场格局的高速发展,从一个初尝多品牌运营的民族品牌,发展成一个旗下拥有几十个品牌(收购亚马芬之后)的全球化多品牌管理集团。
这个过程,只经历了短短5年多时间,生意高速膨胀的背后,是对管理者整体把控能力和自我提升的严峻挑战。这不仅对原有岗位上的每一位中高层管理者提出更高要求,同时也是对整个安踏系统,对他们人才储备和培养能力的一次大考验。
2019年上半年,安踏进行了一次集团内部架构调整,将当时持有的多个品牌划分为专业运动、时尚运动和户外运动三个品牌事业群,加上集团零售、采购、生产、职能、电商五个部门。其中专业运动事业群由安踏执行董事兼销售总裁吴永华负责;时尚运动事业群由此前的FILA大中华区总裁姚伟雄统领;户外运动事业群由安踏执行董事、安踏集团总裁郑捷担任CEO。
作为安踏集团和亚马芬体育共同的董事局主席,更庞大的业务也让丁世忠需要更多值得信赖的管理者。
比起收购品牌,人才的缺口不会马上得到解决。在安踏全面接手亚马芬的管理之后,郑捷的身份又多了一个亚马芬体育的全球CEO。丁世忠旗下另一员大将,之前负责安踏篮球品类十几年的徐阳也调离了原岗位,转任亚马芬旗下最重要的品牌始祖鸟的大中华区总经理。
▲郑捷(左三)和徐阳(左二)已开始负责亚马芬的业务。
在真正走出中国,实现全球化的过程中,今天的亚马芬乃至未来整个安踏都需要更多拥有面向全球市场运营能力的管理人才,这方面对于多年来专精中国市场的安踏来说是一个相对短板;而大量招募外部人才虽然是一条捷径,但面临较长的磨合期,以及是否真正匹配其岗位、真正能适应公司文化的问题,找到足够合适人选所需的时间不会太短。
事实上,在过去两年,安踏已经进行了大量总监级以上的人才引进工作,但在这个市场上,真正了解安踏、能够即插即用的人并不很多,所以这拨人的流行性不小。
回到收购锐步这事儿,对于安踏来说,现在更像是刚刚酒足饭饱,甚至上一桌筵席留下的残羹冷炙、桌椅碗筷还没有收拾干净的阶段,当然不着急马上再开一桌。
而21世纪最值钱的人才,则是安踏或许要用未来5到10年来慢慢解决的一项长期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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