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万欧元，放在此刻的欧洲足球转会市场上，很难想象能买到多么优秀的国际球员。19岁的挪威新星埃尔林·哈兰德，在本季欧冠小组赛大放异彩的高大前锋，从奥地利的萨尔茨堡红牛加盟德甲多特蒙德，他的违约金只不过2000万欧元。
他在2019—20赛季才加盟萨尔茨堡红牛，合同中就有这条违约金条款。所以，想要得到哈兰德的俱乐部，甚至都不需要和俱乐部做多少沟通，转会成功的最大条件，就在于哈兰德本人的同意——当然，这也包括他父亲的意见，以及他的"顾问"，一个名叫拉伊奥拉的经纪人同意。
欧洲最当红的一位U20球星，就这样在冬窗正式开启前，完成了他一年内的第二次转会。出售方俱乐部没有什么话语权，是这笔转会特殊处之一。很多评论员都将这笔转会和2017年夏天姆巴佩的转会相提并论。其时，只有18岁的姆巴佩从摩纳哥转会巴黎圣日耳曼。哈兰德的天赋可见多么受人追捧。
哈兰德的案例，当然不是偶然事件，对未来新星乃至巨星转会，都可能产生案例性的影响。
老哈兰德在足球业内的人脉自不用提。他对儿子足球道路的设计，更是有着细致规划：小哈兰德在从家乡俱乐部布莱恩起步，加盟索尔斯克亚两度执教的强队莫尔德之前，其天赋就被欧洲许多大俱乐部知晓。他在莫尔德效力18个月，和索尔斯克亚有一段师生缘，下一站则是红牛体育帝国的萨尔茨堡——奥地利联赛水平未必高于挪威，但萨尔茨堡有欧冠机会，这样的转会看似竞技水平上平行，实际风险可控，是对小哈兰德未来加盟德甲很好的一种预热。
萨尔茨堡在这个冬窗开始前，已经以超低价的725万英镑将日本国脚南野拓石卖给利物浦，这个俱乐部以全球球探和青训提升闻名。哈兰德的加盟条件，包括合同中的违约金条款，对萨尔茨堡同样合适。因为这个俱乐部的盈利模式，就是保持"青训淬火"的优良名声，不断吸引优秀青少年球员，打磨成型再卖给其他欧洲豪门。
哈兰德在萨尔茨堡红牛的薪资非常低，这对于一个几乎场场进球的前锋不可思议，但哈兰德一家不急于通过儿子职业合同挣钱。这种低调，是飞跃前的蓄势。萨尔茨堡向莫尔德支付了500万欧元转会费，半年后挣回2000万欧元，多好的生意。
这位被时刻拿来和伊布对比的少年前锋，成长速度超过所有人预计，父子俩接受了大鳄经纪人拉伊奥拉的邀请——未必是严格的经纪代理关系，但拉伊奥拉是哈兰德的"顾问"。
到了2019年11月，在欧冠小组赛进球如麻的小哈兰德，至少被10家欧洲一线俱乐部盯着。不过，在其父和拉伊奥拉筛选下，他的下一站选项只有三家：莱比锡RB（当然是红牛关联）、多特蒙德以及曼联。
曼联有索尔斯克亚这条线索，不过拉伊奥拉是横亘其间的一大障碍。老哈兰德和基恩以及曼联的恩怨，多少也是一重障碍。索尔斯克亚和"三德子"都下了番功夫，可哈兰德父子不放弃拉伊奥拉，这条通道无法走下去。莱比锡RB在德甲战绩高帜，但转会投入谨慎，同时也对拉伊奥拉敬而远之。
于是多特蒙德成为了最大获益者。
对于一个终极目标在欧洲最顶级豪门的年轻球员，多特蒙德也许是最好的跳板。这个俱乐部规模巨大，是欧冠常客，同时也有培养提升年轻球员的美名，桑乔、普利西奇以及之前的登贝莱等都出自该俱乐部。不过在看似合理的选择，以及竞争对手不过强硬的表象之下，哈兰德的转会还有着牵涉到足球转会经纪业务的复杂内容。
《米兰体育报》专文报道，这笔转会，"顾问费"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该报道，指出老哈兰德从转会中收到了1000万欧元佣金，拉伊奥拉的收入更高达1500万欧元。当事人肯定都不会承认这些数字，然而2000万欧元得到炙手可热的小哈兰德，另外再支付两三千万欧元"顾问费"，这样的条件，绝大多数欧洲豪门都能接受。"足球解密"（Football Leaks）之前揭示拉伊奥拉从博格巴加盟曼联的佣金超过4000万英镑，后来在曼联财报里找到了相关证据。老内马尔在自己儿子加盟巴萨过程中赚取的佣金，更早已不是新闻。
有过太多批评指责，指向"贪婪的经纪人和家人"，但在实际操作层面上，这些一心求购人才的豪门俱乐部，不会指责"经纪人和家人"，抑或"顾问"们，想从各种转会中赚走多少钱，他们更希望有这些"润滑剂"的存在，促成转会迅速完成。
拉伊奥拉是国际足球界一位比门德斯更奇异的经纪人存在。有传闻说他和所代理的球员之间，是没有什么严格合同的。他代理过的球员，像卢卡库，已经和他分手。可大部分球员客户和他关系密切，甚至还有许多新晋球员，想要得到拉伊奥拉的服务，因为他能成事。国际足联十余年来，一直挥着大棒，想敲死拉伊奥拉、门德斯这些收入超高的经纪人，原因是大众仇富心理太容易将这些经纪人作为整个国际转会市场丑恶的罪人。但问题的另一面，是仍然有许多像多特蒙德这样的大俱乐部，愿意和这些超级经纪人保持合作，并且为他们支付超额中间费用，因为在目前的国际转会系统下，这些人最有效。
哈兰德和多特蒙德的合同里，肯定也有新的违约金条款，他的足球道路，还会期待下一次龙门跳跃。而他的"经纪人和家人"，仍然会在未来的转会中获取巨大收益。
对多特蒙德而言，他们愿意接受这样的状况，哪怕加上传闻中2500万欧元的中间费用，4500万欧元得到这样的哈兰德，依然是值得的。未来哈兰德如果还在进步，那么下一步转会，多特蒙德依旧会是赢家之一，如同现在曼联看中的桑乔。各种利益的组合，导致了这种超额中间费用的产生，其存在未必合理，但这又是目前国际转会市场现状催生出来的结果。指责经纪人贪婪的同时，国际足球的管理机构，又对一切"透明化、公开化"的承诺，做出了多少？
作者简介：颜强，资深体育媒体人，前体坛周报社副社长、网易副总编辑，现为肆客体育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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