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廊坊的影视基地，工作人员在做开拍前的调试，林书豪问正在候场的球员：“你们有谁想做职业球员，去打CBA？”
几只手应声而起，林书豪脸上保持着微笑，他问没有举手的李峙锦：“诶，我觉得你打得还不错，为什么没举手？”
“我已经23岁了，我打不了职业篮球了。”这个身高1米96的西安男孩穿一身粉色队服，梳着精心修剪过的美式油头，他和NBA球星安东尼•戴维斯一样有着一字联眉，两只膝盖上纹着彩色的神兽，但应节目要求，他不得不穿上过膝的紧身裤进行遮挡，“职业篮球也未必能给我快乐，对我来说，打篮球最重要的是快乐。”
林书豪点了点头。
这是在《这！就是灌篮》拍摄现场发生的一幕。节目中，最终被选入两支战队的球员都有一个标签，李峙锦是“防守大闸”。他被视为唯一能限制张宁的防守队员，在他的微博里，粉丝们亲切地叫他“闸闸”。
李峙锦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他压根就不是一名擅长防守的球员，当他的高中校队教练得知爱徒在节目中成了防守最好的球员时，惊讶地爆了粗口——从高一入学成为校队主力开始，李峙锦的特点就是出色的身体素质和丰富的进攻手段。
与现场直播的比赛不同，综艺节目的受众只能看到多机位回放的盖帽，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关心什么叫做“真正的防守”。
在这个夏天以前，篮球对于很多志在以此为生的人来说，只是一条单行道——如果你想扬名立万、发家致富，职业篮球几乎是唯一的途径，极少数街球手、野球手也能做到这些，但他们的训练和生活也基于篮球水平本身。
然而，如《这！就是灌篮》这样的综艺节目却提供了另一种可能。它迅速捧红了一批球员，他们涨粉迅速，接广告、做代言，出席商业活动，成为了被更多人所熟知的“篮球明星”。
作为一档以篮球运动为主题的原创综艺节目，《这！就是灌篮》于11月17日在优酷和浙江卫视结束了第一季的播出。根据优酷平台上的数据，节目总播放数超过了12亿。豆瓣上对该节目的评分达到了8.3分。
这也是优酷“这就是”系列的第三个主题。《这！就是灌篮》节目总监制王云鹏对懒熊体育表示，之所以选择篮球，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综艺用户和篮球用户重叠度非常高——这是他们研究了近万份调研问卷后得出的结果。与此同时，篮球是中国普及度非常好的项目，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它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众话题。
一
作为《这！就是灌篮》这档综艺节目的主体，球员的走红最为直接，最为吸粉的当属北京体育大学后卫杨皓喆——他的微博粉丝数从1700涨到了360000，增幅超过200倍。
相比于纯粹的街头篮球比赛，带来更多粉丝与关注的《这！就是灌篮》有着深刻的综艺属性，其中一个重点在于，观众们最终看到的画面是“一个经过精细化加工出来的故事”。
节目中，半决赛，杨皓喆所在的队伍先是输掉了3V3的比赛，杨皓喆进入待定区，经过现场观众的投票，他作为龙骑士一方人气最高的球员，与对面得票数最高的球员杨政进行单挑赛，胜者晋级。
单挑的结果让杨皓喆泪洒现场——他以2:11惨败给北京街球手杨政，就此告别《这！就是灌篮》的舞台。“我之所以哭，是因为这个比分太惨了，如果我没受伤的话，杨政肯定打不过我。”杨皓喆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懒熊体育，他在3V3比赛时的一次救球时崴了脚，在单挑时又掰了一下，脚上完全不能发力。
在这档节目之前，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北京体育大学的替补后卫，而杨政已经是北京街球圈的红人，品牌赞助活动的明星，在中国街球届最知名的场地——东单，杨政经常可以完成隔人暴扣。
杨皓喆以这样的方式出局，也让很多他在这段时间内积累起来的粉丝大跌眼镜。
在《这！就是灌篮》第一集中，杨皓喆三分球6投5中，并在比赛最后时刻绝杀对手，成为节目开场阶段表现最突出的球员。在接受懒熊体育专访时，杨皓喆坦言，那场比赛实际上出手了8次。
作为节目的总监制，王云鹏对此的解释是，节目的片比很大，剪辑过程中会做素材精选，赛事段落中也不例外。有些球本身打得不够精彩，节目组在最后成片时，会有所取舍。“这个不是我们要突出杨皓喆，”她强调，“这些球都是真的投进了。我们毕竟不是赛事直播，这样的剪辑本身并没有问题。”多位球员告诉懒熊体育，除了球员入场时偶有NG，所有的比赛过程都是真打，没有剧本，但投篮次数的多少和最终节目并不完全一致。
“我非常理解综艺节目这样的剪辑，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敢这样剪。”《打出名堂》总导演刘泽锋这样评价道。在他看来，综艺节目制作有其特殊性，需要制造节目效果。《打出名堂》是耐克在2014年举办的篮球真人秀活动。刘泽锋在谈及节目制作时，直言“充满了模仿和致敬”，他从美国篮球真人秀《科比门徒》中学习节目形式，再找到中国孩子独有的表达方式，与体育精神相结合。
对于《这！就是灌篮》这样国内第一档篮球综艺活动，王云鹏表示，团队并没有成熟的案例可供参考，比赛规则和节目设置都是创作团队经过漫长的讨论和尝试后最终得出。
不论是哪种形式，淘汰时刻都是节目的关键点。杨皓喆在表达了节目没有剧本、球员间的兄弟情深后，又拿起了话筒，这是他在这档节目中最后的表达机会：“我今年第一年打CUBA，是球队的第六人，也就是替补，希望我的教练能看到这给节目，能让我打主力。”
杨皓喆告诉懒熊体育，他的目标就是打职业。
作为一名才打了一年CUBA的球员，杨皓喆能说出从第一届选秀状元方君磊开始，所有登上职业篮球舞台的大学生后卫球员，他甚至和前太原理工大学后卫王思奇的经纪公司进行过接触，在选秀前，这家经纪公司为王思奇安排了多家俱乐部的试训，并最终帮助他成功进入CBA。
“你觉得自己离职业篮球远吗？”
“说远也远，说近也近。”在经过短暂的思考，杨皓喆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在《这！就是灌篮》中，杨皓喆在林书豪和张宁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更重要的是，这档节目给了杨皓喆前所未有的信心。最初在片场见到北京工业大学后卫孟博龙时，他是一种仰视的状态，在录制节目后，杨皓喆觉得自己并不比孟博龙差，他可以成为CUBA里的顶级后卫。
北京体育大学去年才获得参与CUBA的资格，今年大四的杨皓喆面临毕业，如果想要进军职业篮坛，他马上就要面临CBA选秀，杨皓喆准备延期一年毕业，这样就能多打一年CUBA，上场时间再多一些，数据也能更漂亮。
但通过综艺走红的现实，也让他无法像之前那样纯粹地专注于篮球本身。
进入北体大校队前，为了提高自己的运动能力，杨皓喆减重40斤，从节目拍摄到现在，他又瘦了10斤。太多的事情找上门来，他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拍摄、合同，他甚至开始了自己的篮球解说生涯，而这一切，都源于在这档篮球综艺节目的走红。
据王云鹏介绍，最初从节目选材时，基本每个人都因为自己出色的篮球技巧而登上这个舞台。
当我们把“如何持续开发球员IP”这个问题抛给王云鹏时，她的答案似乎也有那么一丝“两可”。
“大部分球员的梦想是要在篮球领域内发展，我们还是本着尊重球员个人发展意愿的角度去给他们一些机会。11月7号CUBA揭幕战的时候，张宁、祝铭震和杨皓喆分别去现场解说和唱歌。另外，阿里经济体拥有CUBA、CBA这两大篮球赛事版权，未来在球员的后链路分发上，我们会更多地用平台生态去为他们赋能。比如现在我们就有一部分的选手在做CBA的解说。同时有几个球员获得了品牌的代言，也有球员已经为几个品牌拍摄平面硬照了。我们非常关注这些后续工作中球员的表现，如果需要关于主持、表演、形体上的能力提高，我们酷漾娱乐也会支持。”王云鹏说。
▲CUBA开幕式现场，杨皓喆作为特邀嘉宾登场献唱。 摄影/王鸿宇
当杨皓喆作为特邀嘉宾在2018赛季CUBA联赛开幕式和歌手一起登台献唱时，从外观上看，他就是一个歌手，烫过的头发、黑框眼镜、亮闪闪的耳钉，胸前还挂着一条大项链。演出没有“作假”，杨皓喆在开唱时不太适应，话筒中发出的声音很小，但现场的粉丝还是发出了尖叫声。
采访约在开幕式结束后，直到晚上23点，懒熊体育才见到了杨皓喆，他刚经历了长达几小时的商务谈判，尽管第二天早晨5点还要出发赶飞机，还是坚持完成了采访。杨皓喆会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嘚瑟”，给他们看自己与明星的合影，聊自己的经历，但在公开场合，这个21岁的小伙子尽力在保持克制和低调。
在解说过一场CBA辽宁队比赛过后，他给节目中的导师郭艾伦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下一场还会说辽宁的比赛。
“你的梦想是什么？”郭艾伦的回复并不陌生，他在节目中翻来覆去念叨了好多遍。
“我想打职业。”
“那你整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干啥？”
杨皓喆觉得，晚上的解说并不影响白天的训练，并且还能帮助自己更好的理解篮球战术。他对自己的解说质量很满意，学院派出身的他对篮球有着很好的理解，如果没能成为职业运动员。解说员是他可以从事的工作。现实就是如此，杨皓喆不断地在权衡利弊，他纠结于自己到底是签体育经纪人，还是商业经纪人。
就像两条平行的轨道，职业篮球和综艺，杨皓喆只能选择一个方向。
二
最有可能成为职业球员，进军CBA的人是张宁。这位1997年出生的承德小伙有着风光的履历，他的微博个人简介是北京大学男篮队员，亚洲高中生锦标赛MVP 。如今，他的微博认证又多了新的身份：《这！就是灌篮》球员。
如果说杨皓喆是这档综艺节目中最吸粉的球员，那么张宁则是实力最被认可的一位。第八期节目中，节目组设置了“大魔王球员”，马布里、丁威迪、易建联、李慕豪4位职业球员登场，张宁与马布里的对位中丝毫不落下风，投中3记三分球。
张宁是总决赛中得分最多的球员，带领本不被看好的龙骑士2比0赢下总冠军。节目没有单独设置奖项，但看过决赛的人都知道，他就是MVP。
在节目开始阶段，张宁的状态并不尽如人意，他在3V3比赛中命中率不高，频频打铁。尽管林书豪看出了他的水平，给了他晋级球衣，但张宁放弃了那件球衣，将自己放进了待定区。当他从球场走下来时，节目组导演迅速找到他，询问他为什么放弃晋级球衣，并且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张宁对导演说，如果单挑赛输了，自己就走人。
在个人微博中，张宁置顶了这样做的原因：“我很想赢，我也想要球衣，但我要取之有道”。在随后单挑环节中，张宁战胜街球届元老级球员热狗，拿到了最后一件晋级球衣。
学院派和街球派谁更强，一直是网络键盘侠们热议的话题，张宁这场比赛的胜利被很多网友当作证明。张宁特别不喜欢“学院派只能用身体打街球派”的言论，相比街球手，学院派球员确实在身体上占有明显的优势，但张宁却选择了用投篮赢下这场比赛。
小时候，张宁是个胖子，从接触篮球开始，他就把自己身体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直到去年比赛中腰部意外受伤，才让他对自己的打法有了更多思考。在床上的半年修养中，张宁反复思考两个问题，将来打不打职业篮球？如果打职业，自己还要做哪些努力？
彼时，大学生选秀的通道已经给打开，西北工业大学后卫方君磊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选秀状元，张宁的北大学长郭凯也成功进入广州队。尽管他们没有获得稳定的上场时间，但对于大学生球员实现职业篮球的梦想，是一个好的开端。
经过反复思考，张宁决定向职业篮球努力。伤愈复出后，他开始着重练习三分球，投射能力和组织能力是他奔向职业的路上急需解决的问题。
▲张宁的三分球投射有了很大提升 摄影/王鸿宇
今年6月，北京大学获得第20届CUBA总冠军。作为放松和奖励，球队主教练张剑允许队中主力张宁和祝铭震参加这档综艺活动，对于一个年轻后卫来说，在选秀前获得一定的曝光和关注度，从任何角度来讲，都是一件好事。
在录制节目的间隙，张宁随北京大学男子篮球队赴美集训，和NCAA去年的冠军球队维拉诺瓦大学队进行了友谊赛，他发挥出色，帮助北大战胜对手。在美国训练期间，NBA费城76人球队的训练师负责球队训练，他们对张宁称赞有加，认为他具备打NCAA的实力。这给张宁又增添了许多信心。
在张宁未来的规划中，不排除赴美打球的可能。更现实的问题是，他现在的水平，即使进入CBA联赛也未必能够获得稳定的上场时间。与其在职业队坐两年冷板凳，张宁更愿打两年更高水平的比赛，提高自己的篮球技能，当他水平达到CBA轮转水平时，薪资待遇也能获得提升。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是张宁非常信服的一句话。他清晰地记得小学五年级打架时的一个瞬间，他的拳头高高举起，忽然想到，要是真把人打出个三长两短，家里要赔好多钱，又不由得把手放下来。从那以后，张宁在打架的时候，基本都采用摔跤的方式结束战斗。
按照现行的CBA选秀制度，状元的年薪为50万，张宁对此看得透彻：“即使我被选为了状元，但我打不上球，坐两年板凳，这100万有什么用呢？”对于职业篮球，张宁已经非常细致的了解和规划。
总决赛播出后，凌晨四点的北京，张宁发布长篇博文，自这篇夺冠感言中，他一口气说了12个感谢。
三
和那些素人球员不同，韩潮是一位自带流量的街球手，他曾是中国最知名街球战队CL的球员，2014年南下深圳，创办自己的球队“第六区”。
夏天属于篮球。在NBA休赛期，各大品牌都把重金签下的球星带到中国，举办中国行活动。今年夏天，韩潮作为这一季安踏要疯项目的策划和制作人，带着自己的团队几乎走遍了全国，举办街球赛事。不仅是传统赛事，两家综艺节目也找到了他，除了优酷出品的《这！就是灌篮》，爱奇艺也准备了一档篮球综艺活动，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举办。
今年上半年，就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找到韩潮，向他寻求篮球节目制作的意见。韩潮还是天猫斗到底3V3球赛的合作方的负责人。尽管如此，在他决定参加《这！就是灌篮》时，仍然没有任何出场费或者优先包装的承诺。
31岁的韩潮已经过了包装自己的年龄。谈及参与活动的动机时，他表示，60%是奔着周杰伦来的。其次，他想知道篮球综艺节目到底是如何运作的，“毕竟是全国第一档篮球综艺节目，不去才是不正常。”
王云鹏在接受懒熊体育采访时透露，除了开拍前带球员们走一遍位置，比赛开始后，导演基本上不会对现场进行干涉，是一个完整严谨的赛事流程。绝杀、草根逆袭、伤病、抗议裁判，所有在篮球集锦出现的镜头，在录制现场都发生了。但也有球迷提出，节目后半段实战成分过多，节目设置缺乏新鲜感，不够有趣。
韩潮坚信，如果晋级的标准只是打球，自己肯定能拿到一件导师的球衣。在他看来，网红球手和球手是有很大区别的。在录制现场的单挑环节中，韩潮以10:3轻取路人王7站冠军选手黄宇军，后者在抖音上的粉丝数超过两百万。
但这终究是一档综艺节目，篮球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相对于那些在录制现场急于和导师搭话、想尽办法为自己加戏的球员，韩潮并没有刻意追求这些加分的机会。甚至，在和导师的单独聊天中，他拒绝了郭艾伦让他表演Free Style的要求，“从打球的角度说，郭艾伦是我们的小辈，你知道吧？如果让我在节目现场当着几百人唱歌跳舞，没问题，但让我给他一个人跳，这算怎么回事儿？”
和《中国有嘻哈》中选择不会Free Style的女歌手进行PK的桥段相同，为了晋级下一轮，在《这！就是灌篮》中，也有人在单挑环节都选择了实力最弱、身材最小的对手，这令韩潮难以接受，他和旁边的人一起发出了嘘声。在他打了十几年的街球场上，所有人都想和场地中最强的球员对位，“即使你比我强很多，但我依然要干掉你。”
韩潮没被选入导师的战队。回到深圳后，一些球迷在找他合影时都提到了那档节目。这让韩潮十分感慨，在上节目之前，粉丝合影的原因是他一起打过球，或者参加过他办的比赛，他更愿意让人知道他一直在做的，培育篮球文化的工作。
四
《这！就是灌篮》总决赛播出当天，张宁参加了CUBA基层赛。他的身体状况不佳，主教练张指导对于张宁的表现也不满意，他还特别提到了张宁参加商业活动的问题。
CUBA联赛刚刚开打，向教练请假外出参加商业活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赞助商需要他们，在商业世界里，他们的个人意愿起不了太大作用，张宁还是在周末飞去上海参加了赞助商的活动。
▲“北大双子星”之一的祝铭震在听教练布置的战术 摄影/王鸿宇
杨皓喆也出现在了CUBA北京赛区的比赛中，他依然没被教练排上首发，但在与北京化工大学的比赛中，他得到22分。整整一年前，面对同样的对手，他的得分是0。杨皓喆把赛季开始作为自己的分界线，他将把重心放到训练和比赛上，“大家看到的会是球员杨皓喆。”
李峙锦没去上海，节目录制期间，一个签经纪约的机会摆在面前，但他拒绝了。相应地，他也失去了一些曝光机会和商业活动。他觉得那份合同并不是很“划算”，经纪公司提成很多，自己拿的太少。他已经在西安一家国企上班，家庭条件也还不错，不想因一纸长约失去自由，为了夏天的拍摄，他推掉了9个野球赛，少挣了六七万。另一方面，李峙锦对这个节目能火多久，持观望态度。
体育摄影师阿樊也有相同的担忧，2010年开始拍摄中国街头篮球至今，他见证着中国草根篮球的发展，节目里很多球员都曾是他的拍摄对象。阿樊打心眼里愿意看到他们得到更多关注，希望他们能“红”，但对于这样的走红方式，他也有着自己的担心：“这是一个综艺节目，而不是一个可持续的联赛，篮球是一项竞技运动，现在硬要给这些草根球员这些娱乐化的种种，肯定来得快去得也快，对球员本身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节目走红后，部分球员与节目方面签下了经纪合同。王云鹏表示，即使签约，这里也有一个相互磨合相互观察的过渡期，有些球员把这件事想得太过理想化，这个行业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背后的那些辛苦、等待，以及那些不确定性，也是球员需要一起打包接受的。”
在节目录制结束后，灌篮的球员陆续走红，在个人社交平台上，不少球员展示着自己唱歌跳舞的才艺。心直口快的李峙锦发了一条微博：“好好的打篮球的，非一个个要把自己搞成娱乐明星蹭热度，累不累啊？”
有人怼他，“你上节目不也是想火吗？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你做的广告了？”李峙锦编辑好了评论准备骂回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谁不想火？我也想火，但我只想用篮球的方式火。”
五
9月末，NBA训练营正式开启，节目仅剩最后一期的拍摄。休赛期被交易到亚特兰大老鹰队的林书豪离开了节目组，返回美国参加球队集训。他是一名职业球员。
在临行前的最后一次拍摄中，林书豪单独找李峙锦谈话，李峙锦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待遇。所有的灯光、摄像机都对准了他们——在最终呈现的节目中，导演组并没有选择这段素材。林书豪看出了李峙锦在场上的挣扎，他明白李峙锦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他和李峙锦聊起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在2010年的选秀大会上，所有球队都弃选了林书豪。在夏季联赛比赛结束后，林书豪与勇士队签约，但在赛季没结束前就被裁掉，火箭队认领了他，但没过多久，林书豪再次被裁。
在林书豪最需要证明自己的时候，纽约尼克斯队给了他一个机会，转机发生在第三份短约结束前的第5天，多名后卫因伤缺阵，林书豪得到了机会，他决定放手一搏，在与篮网队的比赛中，他得到了25分5个篮板7次助攻，在随后的比赛中，找到信心的林书豪创造了震惊世界的“林疯狂”。
林书豪在李峙锦的白色T恤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You are a beast.Let everyone see it in the championship game.
李峙锦没能进入总决赛，而结果，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在半决赛3V3的比赛中，面对北大双子星张宁和祝铭震，李峙锦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投进了三分、甩出了自己标志性的小抛投，他找回了篮球的快乐，他终于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了自己。
这个23岁，对职业篮球并不抱希望的球员突然发觉，在找寻自我的过程中，他和林书豪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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