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一座以葬礼仪式闻名的城市,这场告别会涉及的范围与规模也是极为罕见的。3月21日,新奥尔良城因悼念汤姆·本森(Tom Benson)而陷入停滞。广播电台对路况信息进行实时播报,并提供前往(以及避开)位于法国区圣路易斯大教堂的本森悼念集会的替代路线。路易斯安那州州长约翰·贝尔·爱德华兹(John Bel Edwards)与州内各大商业巨头站在一起,纪念路易斯安那州唯一的亿万富翁本森。
提到白手起家、直到90岁去世的本森,人们一定会想到那位拥有从汽车经销到银行等诸多当地企业的商人。但他最为人所知的身份还是路易斯安那州两支职业体育球队的所有者:NFL的新奥尔良圣徒和NBA的新奥尔良鹈鹕。正因如此,两家联盟的掌门人罗杰·古德尔(Roger Goodell)和亚当·萧华(Adam Silver)均出席了本森的葬礼。扶灵柩送行者则包括两位当家球星德鲁·布里斯(Drew Brees)和安东尼·戴维斯(Anthony Davis),以及两队主帅肖恩·佩顿(Sean Payton)与阿尔文·金特里(Alvin Gentry)。
但有些人的缺席显得颇为引人关注。本森的女儿勒妮便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同样未曾露面的,还有本森的孙女丽塔·勒布朗(Rita LeBlanc)和孙子瑞安·勒布朗(Ryan LeBlanc)。在本森葬礼开始的三天之前,这三位遭疏远的家庭成员(他们在新奥尔良被称作“三R”)得到邀请,私下里看一眼本森的遗体。但他们被明确告知,他们在葬礼上并不受欢迎。
三人被本森家族疏远的原因已成为新奥尔良的都市谈资。最受广泛认可的说法是,“三R”从未接受过本森在2004年迎娶的第三任妻子盖尔(Gayle)。2014赛季末圣徒队与猎鹰队的一场比赛前,盖尔·本森和丽塔·勒布朗在超级穹顶球场的老板包厢里发生了激烈争吵。据称,时年38岁的丽塔抓住盖尔的肩膀不住地摇晃,汤姆则在一旁嫌恶地看着这一切。
六天后,汤姆在给勒妮、瑞安和丽塔的一封信中写道:“在八十余年的人生里,我建立了一个相当庞大的基业,而这主要是为了你们每一个家庭成员。当我再婚后,你们突然之间变得咄咄逼人,举止显得不合时宜,甚至相互之间争吵攻讦,这造成了非常不友善的家庭环境,我无法再容忍了。”之后,汤姆禁止“三R”出现在圣徒队和鹈鹕队的比赛中。
多年来,汤姆·本森明确表示过自己将把他创造的帝国留给勒妮、瑞安和丽塔,包括圣徒和鹈鹕两支球队。特别是丽塔,汤姆·本森的目标便是将她培养为大股东的接班人。丽塔在德州农工大学读书时曾于NFL联盟办公室实习,并于2001年正式开始在圣徒队担任全职工作。2005年的时候,丽塔已成为球队的执行副总裁。当圣徒队在接下来的一个赛季宣布球队在卡特里娜飓风后的重建计划时,站在时任NFL总裁保罗·塔利亚布(Paul Tagliabue)身旁的不是汤姆,而是丽塔。
▲盖尔、汤姆和丽塔·本森的蜜月期:三人庆祝圣徒队赢得2010年超级碗。
但在这场家庭纠纷发生后,汤姆·本森拟定了新的剧本,指定盖尔为遗产唯一受益人。他在2015年7月27日修订后的遗嘱中写道:“本人在此明确,勒妮·本森、丽塔·勒布朗和瑞安·勒布朗及他们的子女后代在我的继承事宜中将不享有任何权益,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们均不能得到遗产、其他继承物或任何形式的家族利益。”
三位被抛弃的本森家族成员向新奥尔良地方民事法庭提出请愿,坚称汤姆·本森的精神状态不宜做出这一决定。在达成庭外和解后(结果对汤姆·本森有利),丽塔通过报纸发声,呼吁新奥尔良全体市民“为本森家族的复合祈祷”。但随着汤姆的去世,拥有室内设计和房地产背景的盖尔正式获得圣徒和鹈鹕两支球队的所有权,一举成为美国体育界最有权势的女性(就多数标准而言)。
本森家族的震荡在新奥尔良当地催生出戏剧化的进展,公众开始划分为两个阵营。《新奥尔良倡言报》曾将汤姆·本森改变心意与继承人的行为形容为“一场宫廷政变”。
在位于曼哈顿中城的NFL总部,本森家族的分裂绝不是什么一时的谈资。充斥着莎翁剧元素的家族纷争从来都是联盟历史的一部分。但随着球队价值的水涨船高,以及大家长式老板年龄的增长,继承的路线问题变得愈发关键。再加上老板第二(以及第三)任配偶,继子女以及巨额遗产税带来的复杂性,种种催生动荡的元素纠缠在一起,足以搅动并颠覆整个联盟的格局。
一位曾在NFL任职多年的前高管表示:“相信我,联盟办公室探讨这类所有权议题的方式,就和公众讨论头部伤病或科林·卡佩尼克(Colin Kaepernick)一样。所有权的牵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动摇球队的根基,看看卡罗莱纳就明白了。”
当杰里·理查森(Jerry Richardson)和他的集团在1993年买下扩军后新成立的北卡罗来纳黑豹时,他的两个儿子马克(Mark)和乔恩(Jon)被认为将最终接管球队。多年来,马克长期担任黑豹队主席,代表球队出席老板会议,并在联盟颇具影响力的竞技委员会中任职;乔恩则负责管理球队主场——美国银行球场。
但理查森家族的两个儿子经常发生冲突。据相关消息源向《体育画报》告知,他们的父亲最终对二人的恩怨忍无可忍。2009年9月1日,黑豹队突然宣布马克和乔恩将辞去在球队的职务,并未给出进一步的解释。即便在乔恩于2013年去世之前,杰里也坚持表示他将出售球队,而非留给自己的儿子们。
2017年12月17日,《体育画报》披露,多名前任与现任黑豹队员工指控理查森实施性骚扰,使用种族歧视性称号,并利用保密协议对他们进行封口。就在当晚,理查森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自己将出售黑豹队。各路买家开出了超过20亿美元的报价,同时而来的还有诸多不确定性,包括球队是否会留在夏洛特。今年五月中旬,对冲基金经理大卫·泰珀(David Tepper)以据称22.75亿美元的价格赢下竞拍,并宣布球队将不会迁址。但如果杰里·理查森将黑豹队留给自己的继承人,种种疑问本可以避免。
另一起继承风波发生在丹佛。在健康问题开始拖垮他之前,丹佛野马的长期所有者帕特·鲍伦(Pat Bowlen)曾坚定不移地表达了将球队资产留在家族内部的意向:在帕特死后,他的七个孩子将平分野马队。但这一方案并未解决球队实质上管理者的归属问题。2014年,受阿兹海默症折磨的鲍伦选择让渡野马队的控制权,将日常管理交由球队CEO乔·埃利斯(Joe Ellis)负责。埃利斯是乔治·布什(George H.W. Bush)的侄子,对围绕家族血脉的权力纠葛已是十分熟稔。鲍伦将野马队交给信托机构,并制定了一项决定哪个孩子最能胜任球队继承人的方案。埃利斯与球队法律顾问里奇·斯利夫卡(Rich Slivka)以及专攻家庭法与调解的丹佛律师玛丽·凯莉(Mary Kelly)将共同做出有关继任人选的决定。
《丹佛邮报》报道称,鲍伦在决定自己潜在继承人的方案中提到了诸如“领导力”、“诚实正直”以及“能做出明智判断”等抽象的品质,也包含了一部分具体的要求,例如拥有MBA、法律博士或是高等商业学位,并且要有至少五年的与联盟、球队或球场相关的高级管理经验,尽管方案中并未明确哪些职位属于“高级管理”的范畴。清单内容并无多少可指摘之处,但可以想见,这种“选秀”式的数里挑一势必会在激烈竞争的手足之间造成分裂。
▲鲍伦家族出席帕特·鲍伦在丹佛野马队史名人堂的入选仪式。帕特的信托机构就继任者的资格设立了诸多严格的条款,目前还没有人能满足要求。
五月底,鲍伦家族的老二贝丝·鲍伦(Beth Bowlen)选择将在线体育新闻平台The Athletic作为传声筒。在于近日获得丹佛大学法律学位后,现年47岁的贝丝指出:“我已经达到了信托方面设立的标准。”在接受丹佛媒体采访时,信托方面言简意赅地回应道:“信托负责人已向贝斯告知他们的决定:目前她并不具备胜任这一位置的资格。我们将继续遵循帕特·鲍伦就丹佛野马未来所有权而制定的长期继承方案。”
在芝加哥,作为芝加哥熊创始人乔治·哈拉斯(George Halas)的女儿,现年95岁的弗吉尼亚·麦卡斯基(Virginia McCaskey)如今是手握80%所有权的球队大老板,仍然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今年年初,麦卡斯基宣称自己对球队在2017年5胜11负的战绩感到“极为不爽”。直到前不久,她还亲自驾驶一辆贴有“诵念玫瑰经(PRAY THE ROSARY)”标语的凯迪拉克上路。尽管麦卡斯基活力不减,但芝加哥熊的继承方案目前仍没有清晰的方向。
当弗吉尼亚在父亲于1983年去世后接管球队,当时的情况变得十分不同寻常。面对渴望控制芝加哥熊所有权的各方力量——比如据说曾分发名片自称“达拉斯牛仔队未来老板”的小杰里·琼斯(Jerry Jones Jr.),麦卡斯基不得不她从当时的11个孩子中寻找进入家族企业的人选。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或许要数有些不情愿担任芝加哥熊主席兼CEO的迈克尔·麦卡斯基(Michael McCaskey),他可是少有的拥有博士学位的NFL球队高管(凯斯西储大学的商业博士学位)。
1999年,在错误地聘请了一名新任主教练后,弗吉尼亚任命迈克尔为董事会主席。迈克尔在2011年离开球队,追寻自己对摄影的热爱。芝加哥记者、《熊老爸:乔治·哈拉斯的人生与遗产》(Papa Bear: The Life and Legacy of George Halas)一书的作者杰夫·戴维斯(Jeff Davis)总结道:“麦卡斯基家族不是坏人,这么说他们并不公平。他们是好人,但并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他们甚至根本就不应该成为芝加哥熊的管理者。”
即便是那些预料到继承问题的球队老板们,也难以避免冲突与混乱的发生。在于2013年去世前,田纳西泰坦老板巴德·亚当斯(Bud Adams)通过一家控股公司将包括球队在内的家族资产留给了他的三个孩子苏茜(Susie)、艾米(Amy)、肯尼思(Kenneth)以及他们的家庭。巴德·亚当斯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包括在涉及重要议题时要达到四分之三的“绝对多数”投票才能通过,以有效避免两个子女的家庭联手对抗剩下的一家。
▲艾米·亚当斯与田纳西泰坦球迷握手致意。
NFL针对这条“四分之三”标准对泰坦队予以罚款,认为该组织架构违反了联盟规定,但亚当斯家族并未进行相应调整。并不是说这项规定终结了家族内部的争端。上世纪90年代,苏茜的丈夫汤米·史密斯(Tommy Smith)一度担任泰坦队CEO,之后被岳父解雇。巴德·亚当斯死后,史密斯重新成为泰坦队CEO并兼任主席。但在2015年,史密斯再度离职。史密斯表示他需要将精力专注于其他商业领域,但《田纳西人报》认为,这一人员变动反映出“家族所有结构下明显的思路转变”。
苏茜·亚当斯于去年宣布将出售自己在控股公司中的份额,包括球队资产。结果响应的买家实属寥寥。考虑到种种现实因素,这样的反馈或许算不上意外:苏茜手中仅有的三分之一份额(基于福布斯对田纳西泰坦20.5亿美元的估值,苏茜拥有的球队资产达到近7亿美元)并不能实现对泰坦队的完全所有;新股东在董事会中的席位无法得到保证;“四分之三绝对多数”条款则在赋予各方否决权的同时,阻断了在没有其他所有者同意的情况下便推行实质变革的可能。
雄心,变节,王朝之梦,被猜疑与不信任割裂的手足,模棱两可的继承方案,子女间的针锋相对……从亨利·福特(Henry Ford)的汽车帝国到布卢特家族的香蕉事业,作为美国经济基石的家族企业永远不会缺少这些元素。不同研究的具体数据或许存在出入,但总体而言多达90%的美国企业由家族所有。即便某家公司被公开交易,家族通常仍会握有举足轻重的权力——沃尔玛集团的股东们可能会明白这点。
家族企业可以取得巨大成功,并在家族内部激发出极佳的氛围,让成员们携手奋进,创造延续代际的财富。同时,家族企业也可能陷入纷争,使得家庭生活与工作无法分割。摩根大通私人银行的研究结果表明,超过半数的家族企业掌门人希望将所有权让渡于下一代。但实际情况是,只有三分之一的家族企业实现了代际过渡,其余的要么被出售,要么干脆解体。就像《经济学人》曾指出的那样,“出于类似的原因,家族企业被密谋算计与发自内心的恨意撕裂的程度常常比中世纪宫廷还要深。”
在很多情况下,家族所有的体育事业与由家庭经营的管道提供商或是餐饮业务并无明显差别。“实际上,为了拥有一个健康而顺畅运转的组织,你真正需要的是建立一个健康、运行良好的家庭。”康奈尔大学S.C.约翰逊管理研究生学院管理与创业教授,同时亦是家族企业领域专家的乔·阿斯特拉汉(Joe Astrachan)表示,“无论是家庭餐厅还是一支橄榄球队,这个道理都适用。”
但在有的方面,职业体育队伍的情况则完全不同。最明显的可能便是体育球队惊人的价值与增值能力。别管乔治·哈拉斯在1920年以100美元的价格买下芝加哥熊,匹兹堡钢人在1933年的成交价为2500美元,还有包括巴德·亚当斯在内的八名AFL(后与NFL合并)创始老板花费2.5万美元买下各队的过往了。特别是近几年,球队老板们在真正意义上赚得盆满钵盈。2005年,齐吉·维尔夫(Ziggy Wilf)和五个合伙人以据信6亿美元的价格买下了明尼苏达维京人。如果说媒体市场和球场规模都相对较小的北卡罗来纳黑豹都可以实现23亿美元市值的话,维京人队最多可达30亿美元,在不到十年间便上涨四倍。杰里·琼斯(Jerry Jones)在1989年花费1.4亿美元买下了达拉斯牛仔,开创九位数收购体育队伍的先河。看上去是一步冒险的棋?实际上,如今牛仔队的市值已达到近42亿美元。
“举个例子,本地的家族家具店并没有很高的价值。因此,如果家族里有三个孩子,其中的一个可能就会在家具店里工作,剩下的两个外出学习并成为律师和医生。相对匮乏的资源使得竞争变得有些没必要。”家族企业协会的联合创始人兼主席韦恩·里弗斯(Wayne Rivers)说道,这家位于北卡罗莱纳州罗利市的公司为家族企业提供商业咨询等服务,“但如果是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球队,那么还是让律师出马吧!”
除了财富,拥有一支职业体育队伍还事关名气。对部分人而言,所有者的头衔代表着一种荣誉,声望则是附带的好处。另一些人则对这些感到厌烦。但与其他家族企业不同,体育队伍的老板是公众人物。“在我看来,可见度发挥着最大的效应。”阿斯特拉汉表示,“体育家族面对的压力远远高于其他大部分家族企业。媒体总是在报道他们的业务,正因如此,他们的可见度极高。与一个普通的家族企业相比,即便只是规模和价值近似的体育家族,其面对的公众意见也要多得多。如果体育家族是‘知道么,我们要极力打击你们,因为我们不希望你们使我们感到难堪,我们不会解释原因,你们将无法得知事态进展’这样一种心态,那只会面临各种程度上的混乱。”
尽管家族争端在大多数体育领域中都存在——最近的一个例子是珍妮·巴斯(Jeanie Buss)在主掌洛杉矶湖人后炒掉了自己的弟弟,但在NFL中体现得尤其明显。联盟禁止公司所有制,因此富裕的个人或家族实际上是球队所有者的唯一选择。
NFL同时还是球队收入比最高的联赛(约80%),这笔钱由联盟直接拨款,而非通过本地市场等渠道获得。这意味着,即便是经营糟糕的球队也可以得到高额收入的保障,减轻了盈利与现金流方面的压力。
尽管(或许正是因为)NFL每个赛季仅有八个主场比赛,与其他联赛相比,NFL的球队老板们更像是没什么地位的明星,成为被公众信任禁锢的囚徒,被裹挟进坐在豪华包厢里与球队管理者们坐在一起的期待之中。正如印第安纳波利斯小马老板吉姆·伊尔赛(Jim Irsay)(他从父亲手中接过小马队所有权,并计划将球队留给自己的孩子)在2009年接受《体育画报》采访时表示:“如果比赛日时我没有出现在球场,人们一定会注意到,我就不得不做出解释了。”
某NFL消息源指出,“球队层面的家族闹剧”一直就是一个挑战,并斥责了过去几十年发生过的诸多实例。上世纪90年代,旧金山49人老板小埃迪·德巴尔托洛(Eddie DeBartolo Jr.)卷入了一起赌博敲诈丑闻,最终向联邦法庭承认了自己没有报告重罪的罪状。
丑闻发生后,小埃迪·德巴尔托洛和妹妹丹尼丝·德巴尔托洛·约克(Denise DeBartolo York)相互起诉对方。委婉地说,埃迪和约克的家族之间仍存在裂痕,特别是丹尼丝的丈夫约翰(49人队CEO以及实际上的所有者杰德·约克是丹尼丝的儿子,埃迪的侄子)。
当亚特兰大猎鹰老板兰金·史密斯(Rankin Smith)放出自己将出售球队的口风时,他的一个私生子出面索要猎鹰队资产的份额。2002年,泰勒·史密斯(Taylor Smith)将他父亲在1965年以850万美元买下的球队卖给了阿瑟·布兰克(Arthur Blank),价格为5.45亿美元。2013年,布兰克的第二任妻子斯蒂芬妮(Stephanie)在第48届超级碗期间向他送上了离婚协议书,一时间给老鹰队的所有权归属蒙上迷雾。
在华盛顿,很少有人会怀疑长期把持红皮队老板之位的杰克·肯特·库克(Jack Kent Cooke)将在其死后把球队留给自己的孩子们。他的儿子约翰·肯特·库克(John Kent Cooke)曾担任多年的红皮队主席,被认为是最有可能的继任者人选。杰克在1992年宣称,“当我离世后,另一个库克将掌管球队。”但杰克·肯特的另一句话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我可不想死。”1997年,杰克·肯特还是离开了人世,但在生命的最后十年间,他七度修改了自己的遗嘱。在最终确定的版本中,杰克·肯特没有将红皮队留给自己的孩子,而是委托一家信托机构出售球队,收益将归杰克·肯特·库克基金会所有。因此,正是约翰·肯特·库克提出用7.5亿美元求购父亲曾经拥有,而自己亦任职数十载的球队。但信托机构坚持“接受最高报价”的职责,最终丹·施耐德(Dan Snyder)以创当时历史最高价的8亿美元买下了红皮队以及球队主场。
▲杰克·肯特·库克表示,“某个叫库克的人”会是华盛顿红皮的所有者。但在他修改遗嘱后,丹·施耐德成为了红皮队的新掌门。
在很多情况下进一步导致局面复杂化的,是遗产税的幽灵。尽管大部分NFL老板对持续走高的球队市值持积极态度,但对于部分所有者,特别是那些收入主要来自球队的老板们而言,市值的上涨反而造成了担忧。在目前的联邦法律下,超过1118万美元的遗产将在移交继承人之前面临40%的税率。原始取得成本基础上的任何部分,在所有者去世后都需要缴纳税费。
前迈阿密海豚老板乔·罗比(Joe Robbie)的经历为世人提供了一个警示性故事。罗比于1990年1月去世。他的大部分财富都涉及海豚队,在遗产方案中也没有考虑周全。受到家族纷争的影响,为了支付据称4700万美元的遗产税,罗比家族被迫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将球队出售。尽管多数NFL家族制定了遗产和财产转移方案以规避类似情况,遗产税仍是一个突出的问题。NFL在2015年允许信托所有权的存在,并将所有者持有的份额门槛降至5%,这一做法被视为将球队留在家族内部的努力(据报道,32队中的31家赞成这一变动,讽刺的是,只有田纳西泰坦投了弃权票)。
某NFL一手信息源向《体育画报》透露,部分出于对抗“比弗利山庄家庭剧”的目的,NFL与部分有能力且可能购买一支球队的亿万富翁联系紧密。这些富豪拥有深厚的金融背景,将以职业素养、去情绪化的手段以及丰富经验管理球队,免于家族戏码和闹剧的影响。他们将以收购球队的方式扩大既有财富的经营范围,而非创造新的财富。该信息源同时给出了联盟的想法:32支NFL球队应该以数十亿美元资产的管理方式运作,而不再像过去那样。
▲在迈阿密海豚创始人乔·罗比去世后,遗产税问题迫使罗比家族将球队出售。
在NFL总部内部,潜在老板名单上的名字被称作“小老虎(Tiger cubs)”。罗杰·古德尔(Roger Goodell)的兄弟比尔在纽约知名对冲基金老虎基金长期担任总顾问,他的部分同事便有财力和兴趣接手NFL球队。可以注意到,NBA已经在近期做出了尝试,包括前密尔沃基雄鹿老板赫布·科尔(Herb Kohl)以及前洛杉矶快船老板唐纳德·斯特林(Donald Sterling)在内的长期所有者已准备好(或是被迫)将球队出售给以非体育领域为基业的州外富豪。北卡罗来纳黑豹最终的收购者大卫·泰珀是一名来自匹兹堡的对冲基金亿万富翁(身家110亿美元)。泰珀在联盟中知名度颇高,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匹兹堡钢人的小老板(《体育画报》就此事曾多次寻求NFL方面的评论,对方并未作出回应)。
尽管家族宫斗剧及其造成的动荡波及广泛,NFL不太可能缓和对于公司所有制的禁令(但绿湾包装工的特殊组织结构是个特例)。1996年,时任NFL总裁保罗·塔利亚布与时任橄榄球发展副主席罗杰·古德尔与迪士尼代表会面,探讨在洛杉矶资助一支球队的可能性。但结果不了了之,或许永远也不会成为现实。
套用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关于民主的论述,除了其他任何制度外,单一家族所有制或许是NFL最糟糕的所有模式。公开上市公司对股东负责,更可能受到短期利益的驱动。公开上市公司的董事会无法像个体所有者那样快速地进行决策。公开上市公司经理们的下一步职业动向受到关注,他们倾向于追求短期效益,而非长期发展。当新的管理团队入主后,他们会带来不同以往的运作哲学,这种造成双重损失的战略注定与稳定格格不入。
“如果用体育术语类比非家族管理的话,公开上市公司就像是打出全垒打或是橄榄球里的长传。”阿斯特拉汉说道,“而家族企业则是一场地面上的游戏。没有那么多债务和作秀,我们将勤勉前行,让企业良好运转,建立一个稳定的基业,进而拥有成为王朝的资质。”
▲和NBA一样,NFL也开始与那些在体育领域外拥有庞大资产的潜在所有者建立联系:北卡罗来纳黑豹的新老板大卫·泰珀(身家110亿美元)便是一名对冲基金经理。
阿斯特拉汉在多个家族企业的董事会中保有席位,并为财富世界500强公司提供咨询。他主动帮助NFL在撕裂的家族成员之间建立稳定:“我会为这些家族的子女们提供教育性质的准顾问服务,无论家族一把手是否觉得这种行为过于冒进。”
家族企业协会的里弗斯对阿斯特拉汉表示认同。里弗斯补充道,考虑到体育经济如今的火热,当下正是最好的时机。“破坏家族企业的种子正是在好时机酝酿而生的……在发展顺利的时期,家族企业变得自满,开始将外界评论视为无物。他们获得前所未有的收入,相信他们正缔造属于自己的传奇。那便是他们陷入麻烦,做事草率以及犯错误的开始。从那时起,家族分裂的暗流可能会喷涌而出,因为他们为金钱和权力而争吵不休。家族企业所处的环境可以是令人格外兴奋而激动的,但如果不谨慎行事,环境也可以变得毒性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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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文为懒熊体育编译自Sports Illustrated,原文作者为John Wertheim。